容初弦余光一直落在舟多慈身上,心情极好。
翻过一页,容初弦视线定住了,目光渐深。那日天色昏暗,他看得并不清楚,谁知这张图比他看到的还要……
容初弦指着画中之图,侧首望向舟多慈:“上次与殿下共看此书,殿下说最喜欢这张图。”
舟多慈垂首,见到那被缚在床间的少年,瞳孔一震,绯红顿时蔓延至整个脖颈。
他无意中指到的竟是这样一张图?!
“我寻人打一副这样的铃铛银链,戴在殿下身上必定好看。”
舟多慈欲哭无泪:“侯爷,我那是看不见乱指的,我不喜欢!”
容初弦:“哦?你不喜欢?”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舟多慈被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盯着,嘴唇张合好几次,无力地吐出一句:“我喜欢。”
容初弦脸上阴云散去,笑容明朗:“我就喜欢听殿下说实话。”
舟多慈:“……”
“叩叩——”敲门声忽然响起。
“殿下,我们为您送热水了。”
舟多慈仿佛见到救星,迫不及待开口:“你们进来吧。”
屋门开启,仆从们抬着热水进来,将水倒入浴桶。他们手脚麻利,干活利索,片刻间水便满了,纷纷退了出去。
转眼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舟多慈目光在屋中飘来荡去,就是不敢落在眼前人身上。
片刻后,他咬咬牙道:“侯爷,我为你宽衣?”
容初弦突然大笑起来。
舟多慈怔怔望着他,颇为不解。
好一会儿,容初弦才止住笑,声音中含着未散尽的笑意:“方才是逗你玩的,来之前我已经沐浴过了。”
“你……”舟多慈瞪着他。
半晌,舟多慈轻哼一声,拂袖转过屏风。
容初弦再次闷笑出声。到底是少年人,比后来的他可爱多了。
忆起那个心思难测的帝王,容初弦笑容微敛。
屏风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容初弦视线转向绿竹屏风间的人影,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滴水珠,它正沿着那人纤细脖颈滚落,在白皙肌肤间蜿蜒出一道水痕。
容初弦垂眸,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定定瞧着它,目光幽深。
虽说元婴期也有上下之分,二长老也明显修为不稳,这境界像是强行催灌出来的,但也不至于面对裴解意这般毫无还手之力——裴解意的灵根特殊,对邪祟之物格外有震慑之用,我看他,倒像是走了什么邪道,才显得极其惧怕这些雷火。
我见裴解意流露出的犹豫模样,倒像是真的动了意似的,一时也有几分无言——
裴解意这个笨蛋,在想些什么,应当不至于看不出我是刻意被捉住的吧?
正准备结束对二长老这个险恶的,根本就是为了送他去死的“考验”时,我却听见他忽然开口,对裴解意嗤笑道:“竟然这也犹豫,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爱你的主人么。”
裴解意:“……”
我:“……”
你在临死前,胡言乱语什么?
第166章君子报仇
裴解意好似都因为他过于出乎预料的言论,脸上掠过一丝惊愕神色,动作僵硬迟缓。
二长老阴冷地吐出一口气,眼中怨愤恨意与复仇的快意同时交织至一处,他低笑一声,脸上露出看破一切的神色来,手上力气加大,下手更狠辣了一些。
“你一个凡人,怎么能有机缘修炼至元婴的?恐怕就是借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的权势,才有这般登仙机缘的吧?”
裴解意沉着脸看他,没有反驳。
视线全落在二长老的那只手上,见他下手更重。顿时便想将那只手折下来,碾成粉末。
目送裴解意离去后,舟多慈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着裴解意的关照,陈夫子给他安排的是单独的房间,不同于其他学子两人一间,舟多慈关上门后便无所顾虑地卸下伪装。
明亮的瞳孔隐下光泽,暗淡的月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脸上。
“生,辰,纲。”
舟多慈坐在桌边,随手把玩着茶杯。
这是他重生以来听到的第一件与裴昱有关的事。
生辰纲在西州被劫,太子一口咬定是西州王治匪有失,想借此在圣上面前拖裴昱一把,殊不知裴昱来了个将计就计,处理完匪徒便把找到的生辰纲藏了起来,于是在寿宴上太子拿不出寿礼,于万国使臣面前丢尽颜面,被圣上一气之下废除太子之位。
舟多慈记得那时自己刚被裴昱救回,急于复仇便答应了与他合作,这生辰纲的藏匿之所还是他给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