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玲跟姜家,跟小姜村,终于划清了关系。
陈美玲等人回到宋家坡已经是晚上,村里得知她事情的人纷纷过来问最后的结果,陈美玲站在门口抹着眼泪跟大家道谢,同时还把一天的经过跟大家汇报了一下。
嫂子们都在安慰陈美玲,“既然来了,就安心住,有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陈美玲感觉她来到村里的这十九年,从这一天开始才真正的安了家。
第二天陈美玲和陈婉婷卖灵芝回来后,看到张改花正在她家门前等着。
“张婶子,咋不进家去?”陈婉婷笑着跟在陈美玲后头走过来。
“没啥大事,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既然你们来我们宋家坡安家,咱们村委决定就把这个房子分给你们住,你们看行不?虽然小了点,不过这间房子比其他空出来的条件好多了,不走风漏雨,冬天好过点儿。”
陈美玲眼睛发亮,“这以后就是我们娘俩的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
是真的,“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是啊,不过手续还得一段时间,申请已经提交到乡政府,等宅基地一批下来,这块地就是你的了,你还可以自己推倒了重新盖一个屋子。”张改花笑眯眯的说着,“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她卖关子。
“还能有啥坏消息让张婶子皱眉的。”陈婉婷打趣道。
“就你敢笑话你婶子,”张改花点了下陈婉婷的脑门,“宅基地使用补偿费大概不到一百,这得看乡政府要不要,我尽可能给你申请免费的,不过最后啥结果都得等手续批下来才知道。”
“行,没问题,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还占用了咱村里的地,交钱是应该的!”陈美玲现在有钱还有地,做决定的时候都明快了许多。
“对了,还有土地的事儿,咱们村儿年初就完成了第一轮儿土地承包,所以你新迁进来的没法马上给你土地,得等集体调整,这个时间有可能好几年说不准,所以目前没法给你解决土地的事,这是政策上的,我也没办法。”张改花表达中带着些许歉疚。
“这没事儿,我跟婷婷现在还能收灵芝卖点钱,不至于吃不上饭,你别担心我们,你给我们解决了住的地方,我们不能一个劲儿的要别的。”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说两家话。”张改花说起政策来就像竹筒倒豆子,门儿清,“因为你们没有土地,按照咱们村儿的规定,公粮不用交,不过得交提留款,你们两口人一年是三十块,一个月后秋收完了会收一次,别人家基本是交粮,你家没地,交粮交钱都行。”
“我知道了嫂子,到时我会按时交的。”陈美玲现在一点都不心疼要交出去多少钱。
以前在小姜村,姜家交的公粮和提留款,都是大家干完活汇总在姜老太婆手里一起交,但是老太婆总会把陈美玲压榨的一分都不剩,留下的粮食她是一粒都没有。
现在可是轻松了很多,自己能挣钱,女儿也能挣钱,他们还有房子住,缺啥都可以买,这十九年总算熬出了头。
下午陈美玲打算去供销社再买点东西回来布置家里,陈婉婷正好要去趟小姜村。
陈美玲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陈婉婷不敢让陈美玲在小姜村露面,“我就去看看翠妮家里,这几次都太匆忙了,没好好去看看他们,再把翠妮放在我这的六十还给他们家。小姜村不敢动我,你放心。”
“行,那你送完就早点回来。”陈美玲妥协道。
陈婉婷时隔一天再次踏入小姜村这片土地,她的心境已然发生了改变。之前是逃离,现在是来办事。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因为她是别的村的人。
她路过村长家,看到敞开的大门还没修好,院子里依旧乱糟糟,屋子里好像传来吵架声,她没兴趣听,倒是对姜家的现状很感兴趣。
第24章钱另外的用途
陈婉婷来到姜家院门外,果然姜家比村长家更惨不忍睹,院门一半歪歪斜斜,一半已经躺在地上,院子里没有完好的东西,水缸都是碎的。她慢慢的走进去,发现凉房的门完全坏了,里面他们曾经睡觉用的破门板也被砍得稀巴烂。
厨房黑漆漆的,上次被烧了之后还没有翻修,这又被砸坏了,东房隐隐约约能听见姜老太婆的哭声,陈婉婷没兴趣,默默退了出来。
屋子里果然是姜老太婆在哭诉,“那个妨主货,把咱们家折腾的家破人亡!大丫还说不让她离开村子,我能咋办。不离开村子,牛子让她弄进局子了,二亮也让她妨进了局子,她还把你的保管员的工作妨没了,真是个灾星,应该早点把她弄出去,兴许咱家还能有个好下场!”
姜大亮垂头坐在炕上,“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二亮的。要真不是他的,那到底不是一家人,人心隔肚皮。”
“哼,那个小贱种,三岁那年就应该把她扔山里弄死!”姜老太婆恶狠狠的说道。
“都过去了,眼下看看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趁秋收前赶紧把屋子修一修,农忙完了又上冻,再修就得等开春儿。”
“钱钱钱!手里一共就这点钱,还让那俩贱种拿走一多半,我真是……造孽啊!”姜老太婆直抹眼泪,“等秋收完了,你就去大丫妈那干活,多少能有点收入,别整天在屋里躺着。那个窝囊废二亮,连个女人都拿不住,还让人给送进去了,我这辈子白活了……”
陈婉婷离开姜家后,还能听到姜老太婆那穿透墙壁的哭声。她没有停留,这些都不再跟她有任何的关系。
她现在在翠妮家门外,翠妮家还跟以前一样,大门紧闭,里面有婴儿的哭声,还有翠妮姐姐不耐烦的吼声。至少从外面看,没人知道他家前几天还少了一口人。
陈婉婷站了片刻,并没有进屋。她拿出来翠妮的六十,又拿出来自己的一百,一起卷在手帕里,里面又放了两颗石子,隔着院门扔进去
院门离屋子不远,这个手帕卷砸在了窗户上。翠妮姐姐巧凤开门出来,看到了这个手帕卷。她捡起来之后看了看外面,发现已经没了人。
她打开手帕卷一看,足足一百六十块。
她快速攥在手里,若无其事的进了屋,看了眼躺在炕上闭眼睡觉的翠妮爹。
“啥动静?有人叫你?”炕上的人睁开眼,声音含糊不清。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时刚醒来。
“没人叫我,有人捣乱。”巧凤将手帕里的两颗石头扔在她爹身旁,“不知道谁拿手帕包着石子砸窗户。”
“嗯……”翠妮爹半起身看了下,又躺下去,“明天你出去弄点吃的,再去买二两散高粱酒。”
巧凤的心跳的飞快,“我走了,弟弟咋办?”
她爹翻了个身,面朝炕上的小婴儿,背对着巧凤,“你带着出去。”
巧凤又紧了紧拳头,掌心里是那笔钱,“明天我走前把弟弟喂饱了,白天就放在屋里,你给看着。”
“哼!”翠妮爹不再搭理她。
巧凤手有些微微发抖,“明天要出去,我现在去洗洗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个盆子,一股脑的把衣服全都堆在盆子里,那卷钱也藏在衣服之间,“爹,你的裤子脱下来我拿去洗了。”
翠妮爹躺着一蹬脚就把裤子踢下来,甩到地上,巧凤捡起来,端着盆出了门。
她很快到了小河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赶紧把那卷钱卷起来,埋在一颗树下面。她爹不可能跟出来,因为没有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