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拉特第一次经历这种屈辱的遭遇。
他全程没有还手,因为礼官告诉过他贱民是不能还手的。
此刻,他心里有一种蔓延迟来的困惑。
他想问罗莎,让她亲口告诉他,一直以来,他在她心里就这么可恶吗?就跟那些恶劣自大的贵族一样,蝇营狗苟,令人厌恶吗?
罗莎见他表情有异样,犹豫了下,问他伤口是不是真的很疼。
“不疼。”
她好心道:“如果很疼,你可以哭的。”
“不能的。”
他静静看着她,他们是贵族,生来拥有各种特权,可连释放眼泪的权力都没有,至高的荣耀同样带来了至高的痛苦。
他牵住她的手:“罗莎,我突然感覺,就是那种感覺,你知道的此刻,我们——”
但他戛然而止。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在这栋小木屋里,他竟然觉得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就处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头顶的屋顶都在漏雨,共享同一片森林湿漉漉的心脏。
麦克拉特竭尽全力保持静默。
“你说什么?”罗莎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
他立刻清醒过来。
不,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他拥有与生俱来高贵的血脉,而她,则是下等肮脏的低等贱民。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鞭子抽来时,那些人没有看出他的高贵血统?
他让有些沸腾的血液变冷静,不去想这些有毒的东西。
一定是离她太近,才会沾染上这些逆反的胡思乱想。
他强迫自己说起麦宝丢失的事,此刻迫切需要冷却。
“后面它自己又回来了,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你一定觉得我为了找狗差点被打死很蠢。”
罗莎能理解他的心情:“我的小羊也是那样,跑进了森林,到现在我都在想它。”
“羊吃草就能活,你担心它做什么。”
“那狗还可以刨土豆呢。”
他们拌着嘴,罗莎感觉心底长舒一口气,麦克拉特身体恢复得很快,她也该离开了。
一整晚为了照顾他,完全无法对外通讯,现在必须快点回家了。
“等等,你要走吗?”
罗莎望了眼窗外:“天都快亮了,那些猎犬都没醒,我要快点走了。”
罗莎起身,跟一人一狗说再见,飞快背上包出门。
麦宝一直守在床边,呜呜叫着,麦克拉特把它放在胸口,摩挲着它的脑袋。
他发现麦宝的伤口被新上了药包扎,还是绑的兔耳结。
麦宝不太乐意他乱摆弄,麦克拉特自言自语:“别动,让我看看,这是她给你绑的啊。”
他抚摸着那小小的兔耳结,仿佛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内心的不解依
然没有消逝,那种感觉就像是飞蛾扑火,贵族如果背叛自己的阶级是什么下场,他很清楚。
他强迫自己停止去想,可还是忍不住,最后强撑着身体爬起来,不管不顾,他要去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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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到家时天已经亮了,她打开电视,疯狂浏览信息,新闻一片风平浪静。
她记得特里的话,在家里焦急漫长的等待他,结果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莎把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悄无声息拿出来,握在身后。
“是谁?”
“是我。”
打开门,麦克拉特站在门口。
他怎么来了?
“有事吗?”罗莎缓缓把匕首藏进袖子里,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
麦克拉特郑重告诉她自己很感谢她的救治,虽然她的做法有些许不妥玷污了他高贵的身体但是他可以无私原谅她,以及在工厂当苦力的这些天这是一段很难以忘怀的时间。
罗莎没心情听他发表感言。
“我内心的感受是真实的。”他见她不信,刻意强调道,同时有点谨慎地试探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