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您的兵符。”
匣中有一封信,信上躺着一只小小的印章,一寸长一寸宽,方方正正,是紫铜铸造的,底下刻‘前军将军’四字,印章上挂着的狼筋换了一条新的,坠了一串鲜红如血的玛瑙珠子。
这印章不是日常用印,而是兵符,且分阴阳两印,另一枚交由军中统帅,作为密信联络的凭证,眼下就在任纵手中。
“居然找到了。”这印章当初遗失了,南燕雪没想到能被寻回来,她拿起那枚印章在手中把玩了着,道:“他如今是能者多劳,前军后军都归他直领,除了左军还在高老头手里之外,右军也交给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弓兵营、骑兵营的统领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妹夫,几十年而已,克戎军又姓任了,他如此光耀门楣,何等了不起。”
南燕雪打开书案前的另一个匣子,把这印章放了进去。
那匣子里已经有了两枚腰牌,是阿苏和常风的。
“将军,您别生气。”小芦小心翼翼地说。
南燕雪只是觉得憋闷,任纵是生怕她不记得自己的兵将死了九成吗?
没有兵的将军,还算什么将军,就算南燕雪拿了这兵符再回燕北,那些新兵又岂会似旧人那般随她出生入死?
南燕雪一个人在书房坐了整日,饭也没有出来吃,小芦又急又气,在院里走过来又走过去。
郁青临进来的时候就见她一脸愠色,拿着把大剪子剪花枝,每一刀都过重。
“郁郎中,将军不许人进去呢。”
昨夜明明一概都好,怎么今儿就不见人了。
“怎么了?”郁青临急急问。
“大元帅了不得,千里迢迢送了枚将军的旧兵符来。”小芦气得蹬了蹬腿,狠骂道:“这贱人!”
郁青临吃惊于她的用词,想了想问:“那兵符还能用吗?”
“郁郎中你怎么也犯傻,”小芦一提起来又要哭,她抹了把脸,道:“这兵符还能号谁去?令谁去?”
郁青临垂了垂眼,忙道:“对不住。”
他想着那位大元帅怎么这样坏心眼,离得这样远,还要存心给南燕雪找不痛快。
因南燕雪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想是胃口不好,所以郁青临做了碗珠玉二宝粥和杏仁桃酥送进去。
人未到,甜香气先飘了进来。
南燕雪抓下脸上的账本,忽然就见郁青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她摸了摸腮上,发现是沾到了未干的墨迹。
“还不打水来。”南燕雪道。
郁青临搁下吃食出去打水回来,但书案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吃食都挪不过来,更别提水盆了,郁青临摞起了几本账册,又把甜粥和桃酥摆到南燕雪跟前。
他这碗粥水并不是用米做的,而是用山药、薏仁米还有柿霜饼熬的,山药为玉,薏仁米为珠,所以才叫珠玉二宝粥。这两样食材煮熟又捣烂的,柿霜饼切碎又熬化了,甘润非常。
南燕雪吃得停不下来,觉得自己真傻,决定她早就做了,也不后悔,又何必因为区区一枚旧兵符,在阳春三月这样好的天气,闷在房中一整天。
“今日去哪玩了?”南燕雪自己关在房中,总以为郁青临会在外逍遥。
“哪有功夫玩?”郁青临看着帕子在水里软成一团云,撩起来拧干,又走过来递给南燕雪。
南燕雪一心吃粥,歪脸给他擦的样子实在太可爱,郁青临忍不住笑,一边仔仔细细给她擦脸,一边说:“今日替赵老夫子代课,又在忙针灸煎药的事,我刚得空就来给将军请安了。”
“郁郎中竟这般挂念我,那往后晨昏定省不可缺一。”南燕雪道。
“当真?”郁青临把这繁琐礼数当做嘉奖,见南燕雪放下粥碗,顺手用帕子去擦她唇上沾到的莹莹粥油。
他在她唇角点了两下,又在她唇中按了一下,隔着薄薄一层帕,南燕雪都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粝。
她觉得真痒,这人撩拨的本事真是愈发信手拈来了,就这样的做派,还妄想着能守住身子慢慢走心吗?
‘不管了,还是要及时行乐,不负春光。’
南燕雪看着郁青临转身去淘洗帕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腕子,将他拽得一个旋身,踉踉跄跄扑了过来,撑着圈椅的两边扶手才算站稳了。
郁青临看着她傲然冷魅的神情,心跳如昨夜声声炸开的烟花,随即就是蜻蜓点水一瞬,令他整片心池都在荡漾。
第56章她脖颈上亮晶晶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湿吻爬过的痕迹。
南燕雪真是看错郁青临了,又或者说她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在所有事情上都能学得又好又快。
书房里本来就是安静的所在,南燕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通常只有拨算盘的脆响,就算磨墨的响动也很细微,怎么磨起嘴唇来,响动就会这样大呢?
郁青临在她唇上一啄一啄,然后极轻柔地滑进一条舌,轻轻在她舌下扫过。
这是南燕雪方才对他做的,他全照办了过来,一丝不苟地复刻起来,而且更耐心,更细腻。
“你,”南燕雪钳他的下颌,看着他张着一双水润的红唇在喘息,问:“是不是欲擒故纵来着?”
郁青临缓了一会,脑袋抵在硬硬的红木上,稍稍扬了扬脖子,笑了起来,道:“先锋官耳聪目明,肯定不会污人清白。”
这府里原本喊她先锋官的只有小旗,不过他不怎么犯糊涂了,所以很久没叫过了,郁青临不知何时从小旗那学了这个称呼,早不叫晚不叫,偏要在此刻唤出来,分外旖旎可恶。
“你怎么一会规矩一会混账的?”
南燕雪的训斥因为气息不稳而显得像调情,郁青临咂着她的滋味,只觉置身于一个滚烫而甜美的梦境中。
郁青临现在才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看着南燕雪近在咫尺的唇,比平时要红许多,似乎还被他亲肿了一些,让她原本清冷的样貌变得有些媚。
他又挣起来,头顶撞在书案上也不管不顾,将南燕雪拽下来又亲她,他才知道南燕雪可以这样香而软,体香和温度在亲吻时会爆炸,像是一只小狗在春天快乐地奔跑,然后一头扎进了芦花堆里。
给毛头小子尝甜头就是这样的下场,吃起来没个完了,不过坦诚些交代,南燕雪也觉得很舒服,他的吻不再一味学她了,先是轻轻的,像是笃笃叩门,等南燕雪觉得自己化开了一点,他就灵巧地闯进来,彷佛是不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