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道:“叫你喝你就喝!”说着,拔刀抵在了他脖颈上。
小太监心一横,揭开茶盖一饮而尽。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指着祖世德大声说道:“逆,逆贼篡位,天下共诛之—!”说完,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祖世德冷笑一声,说了句:“愚忠。”
他看着那太监,又道:“大周的忠骨,早在北国之乱时就已经死绝了,活下来的尽是一帮贪生怕死、见风使舵之辈。没想到这儿还剩一条漏网之鱼。”他叹了一口气道,“给他一个痛快,好生埋了吧。”
李闯给了他一刀,叫士兵把人拖了出去。
祖世德又回头看了大家一眼,说道:“都站着干什么?都坐。”
大家这才纷纷落座。
他们的兵去找了间小厨房煎茶,将一只只茶盏端到了茶桌上。祖世德喝了一口,而后道:“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功臣。先清理门户,日后再逐个封赏。”
李闯率先说道:“谢大帅!”
只是大家心中都有个疑问,他们此次是以勤王救驾、清君侧名义起的兵,如今太皇太后自尽,靖王、赵呈皆已落网,接下来大帅准备怎么做?
天子已经没了,这是满朝皆知的秘密,大帅是准备找一个郑氏的后代立为傀儡,还是……
只是后面那一句,没人敢说。
张叙安坐在祖世德下首,喝了一口热茶说道:“勤王救驾,接下来,要去华阳山上把天子请回来。”
听了这话,大家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这张道士是不知道天子已经驾崩了,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正沉默,只听外头响起一声响亮的“爷爷!”。
祖世德被这声“爷爷”吓得一激灵,被茶水呛了一口,忙放下盖碗,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
他身上铠甲又硬又冷,正犹豫要不要脱掉,一旁李闯便心领神会,起了身,对唐卓说道:“快!脱下来。”
唐卓起了身,两人帮大帅卸下铠甲。
如今面对佩兰和栀儿,祖世德只剩心虚。
他见满身污渍,头发也乱糟糟的栀儿从石阶上冒了个头,正“嘿咻嘿咻”地往上爬,琴儿在一旁搀扶,怀青在身后跟着。
祖世德走上前去,一把将栀儿抱了起来,说道:“你怎么过来啦?”说着,一扭头,见石栏上还挂着个尸体,立刻对一旁小兵瞪了眼,使了个眼色。
还不收拾,干嘛呢!
栀儿倒在祖世德怀里忽然便哇哇大哭,大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祖世德眼前顿时变得浑浊,他拿脸颊蹭了蹭栀儿,说道:“再也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拿栀儿要挟爷爷了。
栀儿像是要把这些天来的恐惧、委屈、伤心统统都哭出来,好让爷爷愧疚,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
祖世德抱着栀儿入了殿,只觉得哪里飘来一股怪味儿,凑过去嗅了嗅她头发,问了句:“怎么这么臭啊?臭烘烘的,快成个小叫花子了!”
栀儿也凑过去嗅了嗅爷爷,说了句:“爷爷更臭!”
大家哄堂大笑。
祖世德又道:“你爹也在这儿,还有这么多伯伯、叔叔,去请个安。”
栀儿便下了地,从周权开始一路叫过去,说道:“问爹爹安,问闯伯伯、叙安叔叔安。”说着,又看向了面生的唐卓。
祖世德便道:“这是唐伯伯。”
栀儿说了句:“问唐伯伯安。”说完,便跑到了周祈安面前,压着周祈安肚子道,“二叔叔,你去哪儿了?奶奶很担心你。”
周祈安仰坐在椅子上,腿长长地伸了出去,说了句:“乖,别压。”
小心一会儿当场表演一个吐血。
栀儿“哦”了声,这才把手拿开。
祖世德又看向一旁琴儿问:“夫人呢?”
琴儿回道:“夫人还在府里呢。”
祖世德说:“这是还有怨气啊……”
他走回去坐下,把栀儿抱在了腿上,接着说道:“叙安说得对,要把天子请回来,这事儿谁去办?”说着,看向了唐卓,“你去?”
唐卓连连摆手道:“我那帮人还在城楼上收拾靖王残部呢,且得干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