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已经抓获,天一亮,骊山猎场便撤了警戒,所有人被放了出去。
周祈安同怀信上了马往外走,忽然想起一茬,问道:“对了,昨天怎么不见闯爷,没来吗?”
怀信骑在马背上,闲庭信步地往外踱,说道:“北境骚乱,闯爷又要领兵了,这两日正忙着整兵呢。”
“北边又要打仗?”周祈安问,“严重吗?”
“不严重。”怀信声音懒懒道,“他们前两年刚受重创,留下来的都是残部。听说这两年草原干旱,他们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这才又南下袭扰。闯爷自个儿领三千骑兵,先过去应付应付。”
三千骑兵,看来朝廷这次是真没舍得用兵。
周权、怀青干了个通宵,等骊山猎场清了场,又带队回了城郊军营。
周祈安也一夜没合眼,和怀信分开后便策马回了将军府。
玉竹让人烧了水,叫他好好沐个浴,又往浴桶里洒了一把干艾叶,说是去去晦气。换下来的那身衣裳,袖袍处破了道口子,也叫玉竹在院子里点了个火盆给烧了,说是晦气!
周祈安泡了一会儿便出了浴桶,换了身干净中衣。
玉竹在身后帮他铺床,他睡觉时喜欢抱个枕头,这个小习惯像是被玉竹发现了。他见玉竹在头颈处放了个枕头,想了想,又将另一只枕头竖着放,这样他想抱时一伸手便能抱到。
玉竹又将褥子捋平,说道:“一会儿我在外头守着,一笛和文州也在外头守着,二公子安心睡一觉,咱们将军府武德充沛,看谁敢跑咱们这儿来撒野!”
玉竹年纪也不大,比张一笛大五六个月的样子,都还是孩子。
周祈安摸了摸他的头,又拍了拍,说道:“我想出去一趟,玉竹,帮我冠发吧。”
到底是谁要杀他?
赵呈?
那日在满园春,他问起卫吉和赵呈私底下的交易,卫吉不愿告知。如今赵呈要杀他,卫吉也不愿透露一丝半点的信息,好让对手占尽先机而见死不救吗?
若真如此,那卫吉便不再是他的朋友了!
马车一路疾驰,停在了卫府门前。
周祈安下了车,张一笛、葛文州跟着他,卫府大门开着,里面却没人守门,周祈安便站在门口问了句:“有人吗?”
出来应门的是卫队队长余文宣,把他往里请,说道:“老爷此刻不在,去了城外庄子,说二公子若是来了,叫我马上派人去请。”
周祈安问:“卫老爷知道我今日要来?”
余文宣道:“老爷说今日旬休,二公子八成得来。”
周祈安跟在余文宣身后,穿过狭窄的黑色檐廊,说道:“听这语气,像是嫌我来得太勤了呀。”
余文宣立刻顿足,赔罪道:“绝不是这个意思,是叫我们恭候的意思。老爷说二公子今日从骊山回来,大概要先回府用饭,休息片刻,估摸着得下午才来,这才一早去的庄子。”
周祈安接受了,说道:“行了,带路吧。”
周祈安在中堂等了一刻多钟,便听墙外有车轮声传来,卫吉俯身下了马车,手中盘着佛珠,穿过长廊径直朝中堂走来,见二公子经了昨日刺杀一事,此刻心情也是坏极,进门先道了声:“二公子来了!”
周祈安也看了他一眼:“卫老爷来了?”
卫吉走到他身侧坐下,问道:“昨天的事已听说了,没伤着吧?”
“托福,倒是没伤着。”
卫吉问:“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周祈安想了想说:“莫非是郡主看我不顺眼,想杀了我,好取消这门婚事?皇家猎场,郡主布置起来也方便。”
卫吉知道他又在颠三倒四了,点了点头应和道:“言之有理,说得通。”
说话间,丫鬟端来茶与点心,卫吉做了个请的手势:“寺正大人请用茶,菊花茶,消消火气。”
寺正大人没听见,目视前方继续道:“要么就是赵呈。”说着,他嘴角发狠,“他们急了,开始发癫了!”
“嗯。”卫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说得通。你死了,那两个案子八成要落入尹玉手里。尹家算新贵,尹老太爷当年是赵家门生,好不容易中了举,入了仕,奋发图强了三代,总算混上个中等门第,要想保住硕果,如今还得扒着赵家。你没了,这两个案子很快便能结案,跟赵呈一点干系都没有。”
“吉,你有没有发现……”说着,周祈安看向了卫吉,若有其事道,“他做事的风格变了,最近明显急于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