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哭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轻了一些,门窗不再“吱嘎—吱嘎—”地开合,她看到窗外檐廊下走过一道人影。紧跟着,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推门而入,叫了她一声:“娘子?”
那不是天子的声音,也不是太监的声音。
意识到它的瞬间,赵婉乔“啊—!”地尖叫了起来。
“娘子,别怕,我来陪你了!”说着,那男子张着臂跑了过来。
赵婉乔一手拿着烛灯,一手拔下发钗紧紧攥在了手中,尖刺对向他,身子缩在榻上道:“你是谁?别过来,你别过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眼看男子一步步靠近,只见得黑夜中一道寒光闪过,一柄短刀抵在了男子脖颈上。廖茵儿从后勒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
殿内无声无响,男子身姿清瘦,廖茵儿紧紧从后勒着他,勒得他面颊发紫,别说动弹,连呼吸都很困难。
男子一开始还在小幅度地挣扎,眼看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人快昏过去了,廖茵儿这才松开了他,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废物。”
那人轻飘飘跌在了地上,开始喘起了粗气,缓了一会儿,才总算回过了气,正欲起身,便又被廖茵儿一脚踩住了后颈背,踩得他脸颊贴在了地上。
地砖冰冰凉凉,男子紧贴着地,嘴巴嘟成了“O”形,开始呜呜囔囔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廖茵儿道:“饶不饶命的,本女侠也做不得主。”说着,“刺啦—”一声撕下条纱幔,蹲了下来,一边反绑他双手一边说道,“这要看郡主今晚心情如何了。”
她用纱幔套住了那人脖颈,另一头绕了三圈攥在了掌心,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毛巾,拍拍他脸颊说了声:“走了。”便起了身,牵狗一般牵着人往上阳宫去了。
上阳宫内,王宝姝姿容娇俏,手捧琥珀托盏,绕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男子转了一圈,问道:“叫什么名字?”
不等男子开口,廖茵儿便扯了扯手中纱幔,警告道:“如实回答!咱们郡主最近射箭练得正起劲,正烦宫里没有活靶子可打,若是不老实,往后这上阳宫便是猎场,你就是猎物,咱们好好玩玩!”
“不敢不敢!”男子连连叩首道,“南,南梧……”
“南”字一脱出口,王宝姝便心下一惊,立刻呵斥道:“什么呜呜呜呜的!还是不老实!”说着,一把扯过了茵儿手中的纱幔,呛得他眼泪直流,又给茵儿使了个眼神,茵儿便去清退了左右。
直到茵儿回来了,关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他们三人,王宝姝这才松了松纱幔。
那人连咳了几声,这才缓了过来,委屈道:“小的就叫南梧!姓南,名梧,是太皇太后的侄曾孙!论辈分,还得叫郡主一声姑母呢!”说着,那人上来便要抱她大腿,哭道,“姑母疼疼侄儿吧,侄儿知错了!”
王宝姝往后一躲,训斥道:“还敢碰我,还真是个大色鬼呀!”
如今,是谁放他进来,如何放他进来的也都不重要了,总归是外祖母与赵氏一族联手做的好事。
王宝姝无意干预朝中之事,也不想去分谁对谁错,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王宝姝退回了身后銮金椅上,身姿俏丽,教训道:“若不是本郡主派人制止,你早就犯下……”那二字她说不出口,含糊过去道,“你早就犯下大罪了,你知不知道?”
“小的……”说着,南梧佯装用力地给了自己两嘴巴,“小的知罪!小的认错!姑母疼疼侄儿,绕了侄儿吧!”
王宝姝便问茵儿道:“今日若是酿下大罪,按律应当如何判处?”
廖茵儿看了南梧一眼,说道:“强。奸罪,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王宝姝想了想说:“既然事情还没发生,那本郡主便从轻发落。”
听了这话,南梧连连叩首道:“多谢姑母,多谢姑母,以后姑母便是我再生父母!”
王宝姝道:“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哪里不听话,那便罚哪里。”说着,叫了声,“茵儿。”
“在!”
“带到净身房,阉了给我当个内侍吧,免得再跑出去祸害人间!”
南梧还未来得及惊厥,便被廖茵儿按着磕了头:“还不快多谢郡主,若不是郡主,你这小命早晚不保!”
南、赵两家合伙做了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事成之后,自然要杀他灭口,皇帝又怎可有活爹留在这世上逍遥?
南家深知这个道理,恐怕才派了这么个死不足惜的货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