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
他又把毛巾塞了回去,绕了两道弯才绕明白这亲戚关系是怎么来的。
因为太皇太后把他指给了郡主,郡主是王昱仁的女儿,八姨娘又是王昱仁的姨太太,所以他是八姨娘女婿?
周祈安说道:“这可不能乱叫啊,八姨娘!一来,我与郡主还没成婚,二来,大长公主与王昱仁也早和离了。郡主一直养在宫里,哪怕王昱仁活过来了,见了郡主都未必认得那是他女儿。最后,工作场合称职务。”
八姨娘“呜呜”着连连点头。
周祈安问道:“知道为什么别的姨娘都是犯人家属,你却是个犯人吗?”
八姨娘用力点头,目光真诚,周祈安便又拔了那毛巾,只听八姨娘说道:“因为,粮仓。”
“哦,你还真知道啊?”说着,周祈安又回案上坐着了,问话道,“那仓窖已经抄了,说那是自己的仓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问你进货渠道,找粮商过来对峙,你对得上来吗?”
八姨娘乖乖摇头。
周祈安继续道:“知道作伪证是什么罪过吗?别的姨娘顶多判个流放,你非掺和进这件事里,搞不好要杀头了。”
八姨娘急忙道:“我说,我全都说!救我,二公子救我。”
周祈安问:“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管家!”
看来宋归说得没错,这管家的确知道的不少。
周祈安便又问道:“你们这管家是什么时候到府上的?”
“应该很久了!”八姨娘思索一番,试图多提供些有用信息,说道,“我五年前入府,当时他就在了。听说老爷之前在长安城公主府时,管家就在账房做事,后来老爷和大长公主和离出府,管家跟着老爷一块儿分出来的。”
王昱仁已死,管家却还帮着抹除证据,他是怕王昱仁若正式获罪,再判个满门抄斩,自己也要受连累吗?
只是管家签的又不是死契,若担心受连累,他早该跑了。
他背后必定有人。
八姨娘所知不多,能撬出来的也就这些了。
八姨娘不认字,周祈安写的字又没法看,他便叫来了录事,按八姨娘口述写下了供词,让八姨娘画了押,便拿着供词离开了天牢。
五日后早朝,皇上一坐上龙椅便问道:“朕听闻王昱仁府中家眷已经尽数押到了京城,张大人,不知这些人审问得如何了?”
张鸿雁出列跪拜,说道:“皇上恕罪!近来案子实在太多,马上要入秋了,各地判处秋后问斩的案子,我们大理寺都要一一复核。王昱仁案皇上点明要周寺正查办,臣便没有过问。”
听了这话,皇上神情刻薄了起来,说道:“哪怕是交由了周寺正查办,这么大的案子,老师作为大理寺卿也理应过问一下才是,怎可说不知道?这岂不是渎职吗?”
听了这话,张鸿雁当即跪伏下来。
群臣见了也唏嘘不已,皇上近来偶感风寒,咳嗽不已,身子不适,性子也跟着乖张古怪了起来,今日竟是连自己素来敬爱的老师,也要当庭责难了。
赵呈瞥了张鸿雁一眼,敛眸不说话。
皇上说道:“既然老师不清楚,那便把周寺正叫来问一问。”说着,给太监使了个眼神,太监应了声“是”便去了。
皇上继续说道:“王昱仁在青州鱼肉百姓,无法无天!此案不判,朕心难安!”
百官皆跪,说道:“皇上圣明!”
皇上把着龙椅咳了一声,下一秒便又屏住了气。
他知道自己这一咳便要咳个没完,忍咳很难,但他必须要忍,憋住气会好上一些。
张贵水适时奉上茶水,皇上用了一口,说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祖世德静静立在阵首,一言不发。
周权看了义父一眼,出列道:“回皇上,臣有事要奏。”
皇上道:“周将军请讲。”
周权说道:“兵部昨日收到军报,北部近来频频在边境处打草谷,劫掠我朝百姓,与我军也发生了几回冲突。只是我军目前在启、房两州的驻军不足两万,草原广阔,没有太多城池遮挡,易攻难守,我军不敢冒然追击,只能先吃了这哑巴亏。等入了秋,北国膘肥马壮,袭扰会更加频繁,臣以为……”
听到这儿,皇上打断道:“用兵之事,等下了朝,政事堂再议。”
“是。”说着,周权退了。
皇上又问道:“还有吗?”
见无人出列,赵呈在原地轻声开口道:“我朝前两年刚兴过兵,这两年应休养生息,与民休息,不宜再大肆用兵。”
听了这话,祖世德也开口说道:“没有要大肆用兵的意思。只是启、房两州刚刚收复,马场方才建成,这两州若是轻易丢了,前两年那一仗岂不是白打了。我也希望我朝能休养生息,与民休息,我也好颐养天年,但如今又不是什么太平盛世。我不动,敌也要动,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轻轻一个回合的口水仗,赵呈没再说什么,皇上适时咳了两声,说了句:“晚些政事堂再议。”
而在这时,殿外太监通报道:“大理寺正周祈安到!”
皇上道:“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