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叩首道:“臣代周祈安领旨谢恩。”
紧跟着,周祈安也在周权侧后方叩首:“臣,周祈安,领旨谢恩。”
太皇太后道:“快平身。”
“谢太皇太后。”说着,周祈安起了身。
只是他戏还没完,站在大殿中央开口道:“今日是皇上寿辰,皇上体恤下情,不准臣子为皇上准备寿礼。只是青州百姓托臣为皇上献一份大礼,实在盛情难却,臣今日便斗胆献上。”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宣纸,再次跪地,双手捧上。
天子问道:“那是什么?快呈上来!”
张贵水趋步向前,接过周祈安手中之物,双手高高奉着,又趋步走上了鎏金台阶。
百官侧目过来,只见宣纸首页龙飞凤舞地写着“万民书”三个大字。
那是孔若云的字迹。
那宣纸质量一般,即便尽力想要叠整齐,只是写过字、盖过血手印的宣纸本就凹凸不平,难以叠得方方正正,却尽显朴素真挚的民意。
天子双手接过这轻若鸿毛,却又重如千金的万民书,难掩亲眼见到它时的震撼。
这书中泣诉着王昱仁在位期间鱼肉百姓,对百姓敲骨食髓的种种恶行,朝廷所拨赈灾粮,非但粒米未曾发放到百姓手中,王昱仁还巧立名目,向百姓收取“税外科配”,交不上便□□,不是匪寇,却恶似匪寇。
青州大灾三年,百姓易子而食。
有母亲卖身为奴,见无人来买,便以“菜人”贱卖自己;有爷爷为使孙儿饱食,将自己生生饿死,孙儿将米汤递到嘴边,爷爷紧咬口齿而不食,临闭眼前,叫孙儿啖食自己的血肉果腹。
看到这儿,天子胸口汹涌起伏,眼眶变得猩红,眼泪滴下,模糊了宣纸上的字迹。
天子猛烈地咳了起来,张贵水扶他到龙椅上坐下,天子把着扶手咳了好一会儿,而后怒道:“让朕的忠臣良将们好好看看,这王昱仁对朕的子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万民书徐徐地一字铺开,从金銮殿铺到了殿外,从汉白玉石阶一直铺到了广场,供百官观阅。
书中用三分之一的篇幅书写了王昱仁的罪行,一笔带过了周权剿匪的功绩,又用三分之二的篇幅歌颂了圣上的爱民之心,最后祝皇上万寿无疆、洪福齐天,以紧贴“寿礼”的主题。
孔若云笔力苍劲,字字泣血,那一个个猩红的指印也令人触目惊心。
天子发怒道:“王昱仁案究竟是谁在查?汪伍案又是谁在查?为何还没有结果!”
张鸿雁与大理寺左少卿尹玉出列跪拜,张鸿雁道:“皇上息怒。”
尹玉紧跟着接话道:“皇上息怒,王昱仁案是微臣在查,只是去年一把大火烧毁了所有人证物证,举证艰难……”
天子道:“烧毁了所有人证物证,那这又是什么?”说着,他指了指这一字铺开的万民书,“案子的确难办,既然尹大人没办法,那便让有办法的人来查,周祈安!”
周祈安叩首,起身,又抱拳道:“微臣在。”
天子说道:“朕命你为大理寺正,即日起主理王昱仁案,汪伍案。若是这两个案子能查清,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给你来坐!”
“臣,”说着,周祈安叩首,“遵旨。”
“还有,”天子俯视着这跪了一地的大臣,又回头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这白纸黑字红印便是万千民意!朕要抄t了王昱仁府邸以慰民心,不过分吧?”
百官无人敢言。
太皇太后开口道:“这万民书便是王昱仁的罪证,哀家当初定是瞎了眼,才会把大长公主嫁给他。大长公主与王昱仁早已和离,王昱仁与大长公主、郡主都毫无干系,皇帝大可处置,不必碍着哀家的脸面。”
天子便道:“即刻拟旨,抄了王昱仁府邸,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押往京师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