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的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他的个子很高,曾经是旗会的成员里最接近干部的男人。
“特地在电话里和我说那种事,我怎么能拒绝您。”
……那种事是哪种事啊!你不要模棱两可啊!
望月秋彦崩溃地低头,开始怀疑起自己。
为了验证公关官说的事情的真实性,也方便一个一个道歉,望月秋彦特地把旗会的成员分开叫了过来。
“您的左手上有两个针孔。”
医生依旧是那副阴暗的模样,视线不冷不热地瞥过望月秋彦撑在桌子上的手。
“第一个是担心您失水过多,给您输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可惜您说不需要那种东西,被您挣开了。第二个是您半梦半醒的时候扎上的,您盯着输液架,问我您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肚子疼,呵呵,那时候钢琴家都还没退出来,您还真是精神。”
“……对不起。”看着穿着白大褂,满脸虚弱的医生,望月秋彦真心忏悔,“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
第三个被叫来的是冷血。
冷血一看他的姿势就知道他站不住,开口时声线毫无变化:“您可以趴在沙发上看文件,反正也没有另外的人可以进这个地方。”
望月秋彦双目无神:“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公关官在骗我,我真的要裂开了。”
冷血的目光默默地移向别处:“再怎么样您也是人类,这种事您应该和医生讲。”
望月秋彦顿了一会,恼羞成怒地回:“不是那个裂开啊!”
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就跟两个小时前公关官问他要不要当上面那个,望月秋彦还奇怪对方怎么忽然良心发现,刚狐疑地回了声好,就被笑着的公关官扣着坐下时一样。
……那他还不如躺着呢。本来腰上带着七七八八的痕迹就痛,现在更痛了。
“算了。”望月秋彦再次忏悔,“抱歉,下次我再胡言乱语你就捅我吧,我不会给你治罪的。”
冷血一言不发,觉得他现在就在胡言乱语。
但他没打算纠正,毕竟先做错事的是首领,冷血早就提醒过他他会自食其果的,谁让某人根本不听,就算当了首领也毫不收敛。
“我们这样骗他真的好吗。”
港口黑手党的某间休息室内,钢琴家见冷血回来,开口问了一句。
“欺骗首领可是重罪,等望月之后发现真相,会让我们全部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没办法。”
公关官微笑。
“不这样和他说,他就会宁愿去外面找个人解决也不找我们,我可不愿意忍受那样的画面。”
“而且本来就是首领主动的。”
受益者之一的傻瓜鸟这样说道。
“只不过他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难得看他醉成那样。”
那些有关曾经的话,不是边喝酒边说的。傻瓜鸟去找他的时候,望月秋彦已经喝醉了。他的手边是有关他们的档案,傻瓜鸟关上门,哇了声,劝他再喝就晕了,望月却捧着他的脸看来看去,疑惑地说了声“活的?”,然后亲了上来。
剩下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电话响起的时候,傻瓜鸟本来不打算让他接,他又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望月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被做什么,只是义正言辞地谴责他,说怎么能不接好朋友电话,万一和他一样,连好朋友的消息都来得及没回,好朋友就死掉了怎么办。
傻瓜鸟这才意识到,不仅是自己经常做噩梦,望月似乎也经常做噩梦。
死前留下一本日记,把自己的喜欢写在里面,死在了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
傻瓜鸟的行为足以让他的心上人记他很久。
从他的部下,变成他的上级,傻瓜鸟听到望月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他问对方,尊敬的首领大人,你把大家叫过来,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干嘛吗。
望月秋彦不知道。
他看着天花板,半晌手指动了动,很轻地笑了声。
【“我还是喜欢和你们一起在战场上的时候。”】
望月秋彦说。
【“捉弄你们很好玩,除了你们,也没有人和我玩比比看谁打败的敌人多的游戏,开心的时候连干这种事会扣分都忘了。”】
傻瓜鸟问分又是什么东西。
青年的眼睫被渗出的泪水沾湿,他的眼瞳缓慢挪动,回了句总之是把你们带回我身边的东西。
望月的嘴倒是依旧很严。说的话真假掺半,很难真的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万事开头难。
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头,以后就很容易。
他们这位首领实在把他们想得太好了,总想着“干了这种事友情会变得微妙”,不给他营造这种假设是行不通的。
再说了,考虑到首领的身体,他们大部分可是很有良心地违背了首领让他们叙旧的命令。也就是便宜了傻瓜鸟,首领喝醉了喜欢抱人的习惯一点没变,一直等到他彻底睡着,他们才把他从傻瓜鸟那里抱过来。
黑手党的正直已经用完了。
再忍下去就真成忍者神龟了。
话说回来,黑手党干嘛要有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