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怀衡呢,妙珠猜测,他不经事,大抵是个半生不熟的犊子,什么都不晓得,弄起
来也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没羞没臊的。
陈怀衡没想到妙珠一醒来就说这样的事,听到之后,下颌紧绷了些。
他现在尚不曾娶妻,后宫之中更没有妃子,若是叫一个宫女先生了孩子下来,那其实也确实说不过去。别说太皇太后了,就连群臣的笔杆子也要往他的身上伸了,陈怀衡确实没必要给自己寻麻烦事来。
只是,避子汤的事情他还不曾提,她倒是先提起来了
这让陈怀衡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眼中的柔意褪下去了一些,淡淡问道:“妙珠,你是不想生下朕的孩子对吗?”
他是该说她有自知之明,还是说些什么呢?
妙珠想了想后,看着陈怀衡道:“陛下,奴婢到了二十五还要出宫呢。”
她当然是不能生孩子的。
出宫?
这个小蠢货从哪里生出来的心思。
怎么突然就想起出宫的事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出宫。”他又补充道:“你给朕说实话。”
妙珠一直以来都是老实的,没在陈怀衡面前撒过什么谎,再说,这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同他撒谎的必要,她如实道:“奴婢从小到大也没正眼瞧过京城,昨日见了以后,发现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还还挺好的。”
陈怀衡道:“就这样?”
妙珠点了点头,怕陈怀衡不信,又道:“而且大家都说宫外头挺好的”
妙珠的红唇在陈怀衡面前一张一合的,陈怀衡可不大想听她说外面如何如何好,他伸出拇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她竟还想过出宫的事情。
他还以为,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在他身边服侍的打算了呢。
他得早些绝了她那些不干净的心思。
“小蠢货,她们有爹有娘的,当然是想着往后能出宫见他们,自然也说宫外边好,你呢?你没爹又没娘,盼着去外面做什么,少被他们骗了。到时候你去了外面,只有挨打的份,谁都要来欺负你,往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只不过,每一句话都没有给妙珠辩驳的机会。
她没爹没娘的,去外面做些什么?
妙珠觉得这话不大对,可她又不敢说陈怀衡的不是,只是眉心不可控制地蹙了起来。
第25章第二十五章谁教的你疼也一声不吭?……
陳怀衡的拇指碾着妙珠的唇瓣,带着些惩戒的味道,他道:“你不是想要朕留下荣桃的命吗?”
妙珠语塞,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陳怀衡道:“你去讓她和太皇太后断了干净,朕可以考虑给她个机会。”
背叛他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过的,不过,用来绝了这个小蠢货出宫的心思,那也不亏。
妙珠懂了,他这是打个巴掌给个枣吃。
这是惯用的帝王心术。
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了,妙珠也再说不得什么,闻此果真就不再提起出宫的事,她只道:“奴婢明白了,陛下。”
到了后来,天光大亮时,陳怀衡才终于肯放妙珠下榻。
妙珠从榻上起身后去寻了卿云,问她要了避子汤来,说是陳怀衡吩咐的。
昨日房里头的水还是卿云安排着人去送的呢,这事发生,她也没多少意外,听妙珠说陈怀衡讓她喝避子汤也没得多想,这事也再正常不过。
妙珠喝了避子汤后,又重新回了陈怀衡身邊服侍。
等到了巳时,陈怀衡又去见了群臣。
昨日进行了一系列的祭祀、演兵,今日终于开始秋狩,湛蓝天幕下,玄甲禁军护于四周,馬蹄声震的枫林簌簌做抖,陈怀衡着修身劲装,银甲覆身,**是汗血宝馬,赐名“踏月”,曾经親自领兵北伐的帝王身形气度无一挑剔之处,眸光深黑,下颌冷硬,眉眼间蕴着锋锐的暗芒。他手背上隆起的青筋十分明显,随着手指拨动着箭弦,一声尖锐箭响发出,首鹿应声而倒。
这是秋狩的传统,由帝王射杀第一匹鹿,接着陈怀衡一声令下,秋狩正式开始。
今日得头筹的人有赏,他给了彩头下去,大臣们便四处散去狩猎了。
陈怀衡对秋狩一事倒也没有多大兴趣,全了仪式之后,就掉了馬头離开了这处,可在掉头往回去走时却又碰到了几只白兔,陈怀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勒马停下。
今日护在他身邊的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从三品官,姓明,二十八歲。
明副帅见陈怀衡停下,也抬手阻了身后跟着的人,众人跟着一道停下。
他刚想出口询问陈怀衡突然停下是做些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他拿了身后的弓出来。
原是想狩猎了。
可这周遭就只有几只兔子啊。
前些年的时候也是他跟在陈怀衡的身邊,那时候皇上总喜欢猎些飞禽猛兽,怎么着今年倒还转了性呢?
不过,他倒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候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