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都替他噎得慌!”
“哈哈哈哈,这小年轻演的真好!我年轻的时候下乡挖河沟,饿得前胸贴后背,公社送来一大锅的烩面条,我吃的和他一样,刚开始两三口就吃完一碗,等到后面了,那真是直着脖子往下塞,多一口都咽不下去!”
当播到乒乓球表演比赛时,端正英俊的乒乓球员李富荣吸引了大婶小姑娘的注意。
“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他乒乓球打得真好!”
“那可不,这可是世界冠军!”
从歌曲到戏剧,从相声到小品,时长四个多小时的春晚,硬是没一个人中途离开。
即使是站着看电视的人,只是不停地左右脚来回倒腾,改变身体重心来缓解疲劳,再累也不走。
直到节目尾声,主持人开始倒计时,才有人惊呼:“哎哟,忘了放炮呢”
“赶紧回去放炮啊!”
众人一哄而散,各家匆匆跑回去放炮,不多时,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从没熬过这么晚,贺小弟早就看睡着了,被贺明军抱到了炕上。
听到鞭炮声,他迷迷瞪瞪地从炕上爬起来,小手团着揉眼睛。
“我也要放炮……”
贺明军单手抱起他,带着他出门放炮。
转身时撞到人,他一看,是贺明国,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注意到?”
贺明国接过贺小弟,旁边的齐家红说:“我们早就回来了,屋里人多,就没往里挤,在门口看了会儿电视。”
“轰”的一声巨响,是有人在外面把几个二踢脚捆在一起点燃了。
贺小弟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放炮!我也要放二踢脚!”
贺家门外响起轰隆隆的炮声,一时间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贺明珠在炕上伸了个懒腰,面前炕桌上一堆瓜子皮,磕得嘴皮子酸。
她准备出去凑热闹,也跟着放几个炮时,却见屋里竟然还有人。
“小张叔,你怎么还在?不回去放炮吗?”
屋里的人是巷口张奶奶家的小儿子,年方二十,和贺家的人年岁相差不大,从小一起玩大的。但因为他的辈分高,所以喊一声“小张叔”。
张立新闷闷地说:“我们家有的是放炮的人,不缺我这一个。”
贺明珠一听这话里有话,故意多问了一句。
“说起来你家不是也有电视吗?大年三十的,不在自己家看春晚,跑来我们家干嘛?”
张立新哼一声:“不欢迎啊?不欢迎那我走了。”
贺明珠跳下炕,披上厚棉袄,推着他往外走。
“走走走,一起放炮去。”
张立新顺着贺明珠的力道走出了门,看到院外空地上,贺家几个人凑在一起放炮。
贺明军把着贺小弟的手,拿着香烟往炮捻子上凑。贺小弟又兴奋又害怕,尖笑声比鞭炮声还大。
一旁的贺明国喊着:“老二,你
小心点,别把老四嘣着了!”
贺明军回了一句:“你当我是你啊!”
话音未落,炮捻子被点燃,贺明军夹着贺小弟急忙往后退。
炮声轰鸣,齐家红捂着耳朵,抓着贺明国的胳膊,笑得脸都是红的。
张立新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感叹:“你们家感情真好,我们家要是也这样就好了。”
贺明珠听到他的话,知道这辈分大的发小的郁闷,也不多说,拍拍他的背,问道:“你们家还在折腾呢?”
张立新被她拍得一窜,夸张大喊:“我这是肉!你轻点儿!”
贺明珠不理他,他也觉得没意思,叹了口气,说道:“可不嘛,你说说我们家那几个人,都离开北京这么多年,打小就在矿务局长大,现在还惦记回去呢。也不想一想,老家有地方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家爷爷是当年从北京来支援乌城矿务局建设的钳工,结婚生子都是在这里,一辈子没再回去。
为了国家建设,张家爷爷没能给父母养老送终,全靠家里的兄弟姐妹,他心中有愧,自愿放弃了北京大杂院里的几间房子。
但张家的子女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乌城这小地方呆够了,心心念念要回北京,要去大城市。
但因为他们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落在了乌城,在北京没工作没房子,想回去也没戏。
而且随着张家爷爷的去世,北京那边的亲戚也淡了,多年不来往,没有感情基础,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接纳陌生的侄子侄女。
为这,张立新的兄姐们非常怨恨爹妈,隔三差五地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