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衔抿抿唇,强迫自己后退一步,可脚步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不,不是的
大人从未带夫郎在身侧,她说过她没有夫郎的可是,可是
他忍不住去想,他睡过的床榻,是否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应该不会了罢就在昨夜,那张床榻别人占据了。
他与大人,曾在那张榻上度过的夜晚,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画面,此刻被另一个人强行夺走了。
谢衔的唇瓣颤了颤,控制不住眼中的湿意。他不敢发出声响,只能死死咬住唇,忍着喉间的呜咽,任由眼泪滴落。
他不该哭的,他没有资格哭的
大人救了他,他理应知恩图报,不应去窥探大人的私事,也不该带着方才的恶意去揣测素不相识的人。可为什么,他的胸口会如此难受?闷得难以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泪水流干,他才慢慢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心中想着:马上要到大人用早膳的时间了,他要去给大人做早膳,不然大人醒来会饿的。
听到那脚步声越过房门往另一处走去时,宋玉面色微微一变,果真是不知廉耻的贱奴,今日敢回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留下?是想要装作无辜的模样,让师姐心生怜惜、出门哄他么?
宋玉吻上梧清,唇齿交缠间,看着她的双眸越发对他沉迷的模样,他面色越发红润,越发贪婪地将一切都要给她。
“嗯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以后我们吵架时,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谢衔听到那句话时,垂下双眸,眼底暗了暗,直到指尖被烫到时,方才回过神来。
他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么一直等着。
平日大人都很准时用膳,可今日却迟迟未来,那些喘息声还在起伏,许是纵欲了些
直到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停下时,谢衔方才端着做好的早膳,轻轻敲了敲门。
他原以为,会是大人开的门。
可门扉缓缓拉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昨日那位俊美如玉的男子。
那男子青丝披散,眼眸间带着一抹慵懒餍足的笑意,眸光潋滟,似是被情欲浸润过一般,唇角微微上扬,唇色艳丽,整张脸愈发妩媚。他身上披着外衫,可仍能隐隐看见脖颈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一路至下
谢衔身形一僵,一时之间忘了如何说话。
宋玉看着他,笑意温和,轻声说道:“多谢,有劳了。”
谢衔抿抿唇,眼前男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昨日那位杀气满满的人。甚至让谢衔内心忍不住开始愧疚,愧疚自己内心对男子的恶意揣摩。
正当谢衔想道歉时,他看到那男子微微动唇,没有出声,唇瓣轻轻启合。
谢衔一愣。
他读懂了那男子的口型。
“勾引,妻主,贱奴。”
不是的
谢衔神色一慌,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时,那男子已收回目光,轻飘飘地将门合上,将他隔绝在外。
片刻后,房中再次响起熟悉的喘息声。
谢衔眼眸一暗,大人与那男子的关系,果然匪浅。
是不是其实大人与那男子早已成亲,只是当初因故分开,如今才重新相聚?
是不是他的出现,正巧碰上两人争执,所以大人一时兴起,才说出让他做挂名夫郎的这些话?
是不是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可他和大人,不是那男子所想的那种关系。他不能给大人添麻烦,不能让大人困扰。他还不能离开。他应该要留下,向那男子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他留下,只是想报恩
只是报恩罢了,他没有想钩。隐大人,没有想破坏别人的家室
可他等了许久,屋内的两人始终未曾出来。
他便一日三餐,送去门前。
无论如何,他都想见一见大人,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直到有一日入夜,开门的还是那男子。
月光落在那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像是打了一层冷光。男子面容过于精致,找不出丝毫瑕疵。他身姿轻缓,好似那步步生莲、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可又带着沉溺过后的惑人风情,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媚色,但他的笑意又温柔得不含一丝邪气。
若世上真有能让所有女子神魂颠倒的男子,那一定是他这样的模样。
所以,怨不得大人会纵欲无度
许是大人已睡下,那男子卸下温柔的伪装,又恢复成初遇那一日的阴狠,凉薄至极。他微微俯身,眸光冷冷地看着那食盒,下一瞬便毫不留情地挥开——
“砰。”
食盒从空中跌落,饭菜洒了一地,滚烫的汤汁缓缓沿着台阶流下。
谢衔的手指微微收紧,抿着唇,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宋玉不发一言,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