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拧起眉头:“您真的认识?”
寿国公看了他一眼:“你跟我来。”
两人一路穿过院子,进了书房,寿国公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子。
因为常年未动,木盒子上积累了厚厚的灰尘,这是寿国公故意为之。
可现在他吹飞灰尘,打开铜锁:“二十年前的事情,早该尘封,老夫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只是这几年来,太平教不但没消声灭迹,反倒是屡屡犯乱,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裴玄上前,尘封的木盒子中是一本薄册子。
“你看看吧。”
裴玄接过,翻开一看浑身大震。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记录在纸上,泛黄的纸张无比凝重。
寿国公长叹一声:“这就是当年清缴太平教的名单,名册由老夫亲自撰写,以此作为清扫的根本。”
“一共一百三十二人,一个不留,全部下了黄泉。”
裴玄抬头,声音沙哑:“可是我看过当年清缴太平教的案卷,上头并未提过您的名字。”
案卷上只说太平教仗着从龙之功,越发张狂,一度嚣张跋扈到妄想操控王朝更迭。
因此,太祖皇帝一死,太宗皇帝就开始大肆打压太平教,太平教地位一落千丈。
一直到先帝时期,太平教已经从护国神教变成人人喊打的邪教。
当今圣人登基为帝后,也对太平教深恶痛绝,以至于太平教一度销声匿迹。
寿国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满是黯然:“一晃年,都已经二十年了,我都已经忘记你母亲的模样。”
裴玄拧眉:“此事与她有何关联?”
“并无关联。”寿国公沉吟道。
许久,却又说:“但与我,与寿国公府,与大周神树有关。”
神树?
裴玄蓦的盯向寿国公。
寿国公并未避开:“阿玄,你可知道陛下当年为何将你送入寿国公府?”
裴玄皱眉,很快回答:“母后难产而死,太子厌恶至极,后宫不稳,陛下便将我送到了寿国公府,以求能安稳长大,远离朝廷。”
这番话落到耳中,寿国公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错了。”
寿国公微微叹气:“他让你来,是让你盯着我,看着我何时才能断气?”
“天家之人,素来无情,寿国公府当年扶持陛下登基为帝,可如今在陛下眼中,也不过是与当年太平教无异,是会对大周江山社稷产生威胁的存在。”
“他原本可以直接杀了我,可他不敢。”
裴玄垂眸。
作为皇后的娘家,太子的舅族,寿国公府与皇帝的关系,他还是心中有数。
目光落到院子中的那棵桃树上,也许是京城的冬天太冷,它没有前几日那么精神。
“是因为它吗?”
寿国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阿玄,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吗?”
裴玄一顿,立刻摇头:“我不信。”
“若有神明,怎么会允许如此不公,众生苦难。”
寿国公没有对这话发表评论,而是说:“二十多年前,太平教试图造神,各地诡异之事不断,对朝堂稳定造成了威胁。”
“后来,陛下有令,老夫以神树占卜,将太平教一网打尽,罪魁祸首全部伏诛。”
寿国公话音一顿,补充道:“与此同时,太平教手中的神树种子都消失了,不知是被销毁,还是藏在了何处,只是从那时候起,太平教老实本分了二十年。”
裴玄眉头紧拧。
寿国公最后扔下一句:“当时的太平教潜伏极深,其中左护法王树乃是老夫门下弟子,曾任禁卫军统领,他手中有寿国公府的名帖并不奇怪。”
“被发现身份之前,一度是陛下亲信,逃走那日惊动了身怀六甲的皇后,这才导致皇后难产。”
“此案,是老夫亲自了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