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姐也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能会赚这么一份钱,对着糊弄罢了。
菜籽油倒进锅里,磨好的混合辣椒粉抖进去炒香,撒一勺白芝麻提味,再一勺鸡汤下去,只听得刺啦一声响,香辣的味道就爆发开来,风向恰好改变,白气扑了程姐一脸,呛的她直咳嗽,眼睛却比灯泡还亮。
“好香,这辣椒粉里不止一种辣吧?”
程姐笃定的问道,黎秋月点点头。
“小米辣,二荆条,配了黄贡椒,螺丝……”
黎秋月的配料还没报完,程姐就头疼的让人别再说话。
“这么大孩子怎么一点心眼都不长呢,我顺嘴问一句你就全说了,要是我是个故意套配方的,回头在你对面摆个摊子卖同款酸辣粉,你就等着哭。”
程姐现在觉得黎秋月一点不像她年轻的时候了,她以前可没这么傻,不然也不会在姐鬼鬼她光宗的组合中没变成彩礼营养费,还成功考上大学,然后以放弃编制的代价摆脱泥潭。
要不是家里不停的找上门,弄得她不停的换工作,她离职的时候也能混个原始股,到时候阳光沙滩马尔代夫,泳池会所疯狂麦克秀什么享受不到,可惜有些家庭生来就是拖后腿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找来的,比狗都能追。
还跟小强一样顽强,主打一个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要不是她确定每次的相遇都是巧合,程姐都想提个喇叭问问到底是哪个人看她不顺眼,非得把这一家子拎到她面前糟心。
好在现在总算是摆脱了。
“我有心眼的,没有比例没有手艺,知道配料也没用。”
黎秋月有些委屈,她一点都不傻好吗!
“好好好,你有心眼,快做吧,我饿了。”
程姐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凡手艺和秘方有一样是真的,黎秋月也不至于混到摆摊的地步。
又不是大姥下凡……
还真是来普度众生的?!
吃了口酸辣粉的程姐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黎秋月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不是,小姑娘有这个手艺,去哪个酒店吃不开啊,怎么非得推个小车挨雨打风吹?
从辞职就一直在养身体,连刷手机都控制着频率的程姐并不知道网上沸沸扬扬的摊主事件,她吃了半碗粉,满脑子都是同一句话:
“你卖这个价钱不会亏本吗?”
相对于这边七块五的价位,同等分量卖九块钱的酸辣粉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亏,但入口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红薯粉丝用的不是干粉而是现做的水粉;高汤是实打实用骨头炖出来的,不是三花淡奶浓汤宝;连配料都是新鲜现做,而不是网上的方便调料包。
“光这土鸡的鸡汤就不便宜吧。”
这是一点没想着控制成本啊。
“其实还好。”
黎秋月揭开砂锅盖子,露出里面熬煮的鸡架——还是去了鸡胸肉的。
“谁……怎么做到的?”
吃鸡不嗦骨,香味少一半,这架子上面虽然没多少肉,但沾点面糊炸一下也好吃的很,能买土鸡的群体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样子啊?
“菜市场刚好有人不想要,我就买回来了。”
也是赶巧,黎秋月在挑蔬菜的时候碰上了一对奶孙,孙子吵着要要吃无骨炸鸡,奶奶哄了又哄,才用家庭版本的炸鸡的代替了麦当当,但杀鸡的时候孙子又闹了幺蛾子,要剔骨就算了,骨头还不让奶奶带走。
节省惯了的老人家舍不得孙子不高兴,又舍不得把还能吃的鸡架当垃圾扔了,关键时候黎秋月出马,低价买下这几只鸡架。
孙子平复了心情,奶奶减少了心痛,黎秋月有了熬汤的原材料,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有点运气。”
程姐听完事情的经过,只能竖起大拇指,巧归巧,也要黎秋月真的舍得花钱,要是那些摊贩碰上这种事情,八成只会在旁边看热闹。
什么高汤鲜美文火慢煲,都敌不过我三花淡奶配味精的逆天改命!
“薄利多销嘛。”
黎秋月倒是看的挺开,见程姐会吃,还给她推荐附近的美食:
“从这条路直走到底再左拐,看到河道旁边的步行道的时候往东走,有个老爷子每天下午都会在那里卖烧饼。”
那个地方偏,黎秋月还是到处踩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老爷子对做生意并不算热情,每天只准备几斤面,做完就收摊,可架不住烧饼的滋味实在好,口口相传的彩虹屁吹下来,让老爷子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
“是梅菜扣肉的那种烧饼吗?”
程姐对烧饼不太感兴趣,当年出差的时候买了一块没来得及吃,回来以后硬邦邦冷透了,就着热水都觉得牙酸,但黎秋月的手艺这么好,连她都推荐的烧饼……
要不下
午去看看?
“不是,是放了盐和花椒面的咸口,裹了油酥,烤出来的时候食客得腾出一只手放到下巴前面,不然来不及接掉下来的渣子。”
也就是烧饼实在不好保存,黎秋月又忙得狠累得慌,不然高低得每天去瞧一眼。
“我以前看过一个作家写的文章,说是一种饼吃的时候也往下掉渣,人们吃完烧饼后,就把手上的残渣也一仰脖咽了下去,才觉得终于圆满。”
程姐的阅读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职场的疲惫让她每次回家倒头就睡,连家里和自己的生日都要靠手机提醒,读书的记忆早就模糊,只是现在又在记忆中显出一点斑驳的影子。
“我也记得,当时看的可馋,但想不起来是哪位的著作。”
黎秋月看过的美食书不少,记混了也是常事,在搜索记忆无果后,也就不再继续纠结,只问程姐要不要加两块排骨。
“去菜场的时候太晚了,就买了一根精排,剁出来顺眼的也就五段,这么点也不好卖,干脆就藏起来加餐了,你要是想吃,分你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