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砚与他交战胜算不大,所以会另辟蹊径;萧知砚惧怕他的身手,所以会让他自断经脉;萧知砚疑心很重,所以会在他写完禅位诏后,为确保万无一失,再给他灌下软骨散。
萧显将那软骨散的解药一直压在了舌下,他灌进来,他便咬破了药囊,从始至终,从未失力。
至于为何不是旁的毒药,因为萧知砚还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失了神智。
他还需用他威胁叶庭筠,让叶庭筠撤兵,甚至还需留着他以防万一重书那禅位诏。
他的每一步,皆在萧显的预料之中。
男人不动神色,闭着眼睛,用石子慢慢地划擦着缚在他手上的绳子,良久之后,但听轻轻地一声“砰”。
响声虽小,却分明引起了两名杀手的注意。
俩人几近一齐,眸色有变,将视线落在了萧显的身上,彼此相视一眼,缓缓靠近。
萧显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亦如适才,直到二人距他不过半步之遥,他突然挣脱束缚,睁开了眸子,千钧一发之际,两颗石子骤然弹出,正中两人额际,旋即他便拔出了其中一人腰间长剑,一刀两人,抹过两人脖颈。
鲜血涌出,俩人登时毙命,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
萧显抬手分别拽住了他们的衣襟,将人轻轻放倒了去。
短短一会儿,声音微乎其微,外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软糯柔弱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但江泽安听见了。
适才出来到现在,妹妹已然作呕多次,显然很是不适。
虽是男子,江泽安却也想到了什么?
可兵变发生在妹妹与“太子”的大婚当夜。
“太子”前去宫中之前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后续便中了毒。
俩人多半应是未圆房才是,可未圆房妹妹如何?
江泽安心中担忧,又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没说什么,只下意识地减慢了马车行进的速度,想着让妹妹不那么颠簸,舒服一些。
转而没多久,江泽安瞧见了一家药馆,直奔了去。
车中,江容正再度就要受之不住,突感奔驰的马车渐慢,终是停了下,接着不及反应,也不及发问,车门被江泽安打了开。
“阿容。”
男人伸手揽着妹妹的腰肢,把她抱了下来。
江容没相拒,因着她,确实是受不了了。
待得被哥哥抱下,绣鞋落地,仅一瞬,江容便推开了人,一下跑到了一边,到底是吐了出来。
“小姐!”
“阿容!”
惠香几人赶紧拿来水袋,给江容送去。
江容呕了好一阵子,方才舒服了些,继而接过宫女递来的水袋,漱了口,用帕子擦了干净。
她直了身子,转过头来就对上了哥哥的视线。
“阿容,怎么了?可是”
江容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哥哥,唇瓣微启,但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哥哥在怀疑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正这时,手腕一把被江泽安攥了住。
“阿容,来”
小姑娘一声轻咛,瞬时有些发懵,转而目光茫然地朝着前边望去,待得看到了那个“医”字,知道了哥哥的用意。
“不,不用了”
她不大想查,一来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二来三日前,萧显还给她查过。
她觉得她应该只是有些紧张,有些身子骨不适。
然并未拗过江泽安。
“阿容乖。”
江泽安停下,扶住了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发,继而接着,一把把妹妹抱了起来。
江容搂住了兄长的脖颈,没再相拒。
那,便再查查吧
江容心弦紧绷,故作从容,如今确是已经万事俱备。
当夜,那男人没来。
继而第二日,是那冬至之前的最后一日。
江容几近一天未曾起床,原因无它,她胆子小,心中害怕,怕自己过于紧张,露出马脚,更怕萧显会来。
所幸,一整日,包括到了晚上,那男人始终未曾出现,小姑娘紧紧地攥住了手。
翌日,终于到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