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查到户部侍郎,也就是慕容丞相的门生身上,尉鸣鹤不介意打一巴掌给个红枣——不过,这红枣只能给慕容婕妤。
要让慕容丞相那老狐狸,看得见却吃不着。
等用过晚膳,到了兰心堂,慕容婕妤已经在门口等着。
尉鸣鹤抬眼打量,只见对方一袭月白色绣寒梅襦裙,头面首饰皆是银玉交错,瞧着素净淡雅极了。
“爱妃今日打扮得甚佳。”尉鸣鹤一向不爱这种调调,不过俊颜上分毫不显,反倒是凤眸上扬,薄唇勾起,赞美的话语中带着真诚。
慕容婕妤心中划过几分窃喜,面上飞过几缕浅红,将手递去:“陛下喜欢就好。”
“明日嫔妾也备了月白色的衣裳。”
尉鸣鹤拉过慕容婕妤的手,随口说着“极佳”,心里倒没有什么想法——他是爱掌控事情,可不见得要管别人生辰上穿什么。
等入了内室,慕容婕妤就捧起桌上的软柿甜酪,笑容端巧,奉于尉鸣鹤:“这是嫔妾特意命人做的,陛下尝尝可还喜欢?”
尉鸣鹤微微挑眉,心底漫过一丝不喜。
他的思绪渐渐飘到前几日,瑶池殿送来的脆柿糖水。
清甜脆爽,可见阿姁的用心。
有了对比,尉鸣鹤就愈发生了烦躁之感:果然,不给慕容婕妤晋位,是正确的抉择。
但要给甜头,就要做做样子。
尉鸣鹤脑中蓦地浮现一个字眼儿。
——那便赐个封号罢,他已经想好了。
第56章慕容生辰谨婕妤
想到了封号的尉鸣鹤烦躁略平,唇角带着淡笑接过软柿糖水,轻抿一口后评价:“味道不错。”
就是太甜了些,他不喜欢。
慕容婕妤正轻垂眼帘,等待着回答,闻言才放下心来,抬眼笑道:“能得陛下这个评价,也是这碗糖水的福气了。”
她眼尾一挑,心里愈发笃定:这沈昭仪呀,真是个傻子。
慕容婕妤的眼眸与尉鸣鹤生得也有些相似,都是偏向狭长的类型。
故而她眼尾一挑,尉鸣鹤就推己及人,心里略厌:这又是在偷偷编排算计谁呢?
他慢慢地将那掌心大的一碗过甜糖水用完,俊颜上的笑容浅淡了三分。
“秋蝉,将碗盏收拾下去吧。”慕容婕妤看着空下来的碗,双眸含笑,唤来秋蝉。
适才得知尉鸣鹤要来,她特意找了一串鎏银的绢花给秋蝉戴上,让其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秋蝉这几日似乎已经认命,此时格外乖巧配合,小脸净俏,上前收拾碗盏。
尉鸣鹤眼风微微扫去,在秋蝉脸上停顿了一瞬。
须臾后,他的笑添上了几分意味深长:“这是婕妤新添的宫人?看着倒是灵巧好用。”
见秋蝉顺利获得尉鸣鹤的注意,慕容婕妤也说不上心头是酸涩还是高兴,只维持着微笑:“倒不是新添的,是从前被分来的,一直安安分分,嫔妾就提拔了她,也是让底下人看着,不要再有生事的想法。”
得了回答,看着慕容婕妤弧度不变的微笑,尉鸣鹤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心里倒是生出一点儿赞赏:女儿家很少有像这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了,甚至愿意提拔宫女,送去宠爱,盼望能如愿得到攥在手中的皇嗣,再登高位。
可惜尉鸣鹤身为被算计的人,这一丁点儿的赞赏过后,就是无尽的厌恶。
他正欲起身离开,就见门口有了福如海的身影——入冬后,福如海的腿脚愈发不好,尉鸣鹤就将其留在朝阳殿,若有要事再来通知。
“禀陛下,前朝传来要紧奏折。”福如海走动时有些瘸腿。
“陛下,既有政务,您就快去吧。”慕容婕妤有一分可惜晚膳时用的坐胎药,脸上的笑意愈发端庄:“夜晚风寒,嫔妾给您系上披风。”
系好后,慕容婕妤仰面笑道:“明儿是腊月初一,您要去乾正宫上早朝,今儿可不能熬夜,千万要注重圣体安康。”
可惜她自以为体贴,落在尉鸣鹤眼里,就是话中有话——既是提醒帝王明儿是她的生辰,也是有一分想干预政事。
“爱妃如此关怀于朕,朕心甚慰。”尉鸣鹤付之一笑,看似柔情似水,而后转身离开兰心堂。
坐在回朝阳殿的轿辇上,尉鸣鹤就微微冷了脸,心底莫名想起他每回要离开时,沈知姁认真叮嘱的模样——漂亮的杏眼中满是不言的眷恋与关切,眼底亮亮地含着光,令人瞧着就心生柔软,舍不得挪开目光。
不似慕容婕妤,一言一行都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目的性。
*
兰心堂门口,慕容婕妤待銮驾离开,就自行起身,唤了秋蝉进屋。
“这珠花你带的不错,本嫔那儿还有个喜鹊珠花,明儿你带正好。”慕容婕妤很满意今日秋蝉的配合,伸手拉住秋蝉:“只是你这脸有些太素净了,来挑些胭脂用。”
秋蝉被拉住手,只觉得慕容婕妤指尖泛凉,像是一柄暗刀抵在自己的掌心。
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一声不吭由着慕容婕妤摆弄自己。
等慕容婕妤选好胭脂,定好发髻,秋蝉才敢小声问道:“婕妤,奴婢想知道奴婢的母亲怎么样了,往后奴婢还能再见她么?”
“原是要安排你在前日见一见的,谁知你母亲忽然病情反复,这才作罢。”慕容婕妤遗憾地叹一口气,对着秋蝉和气道:“你放心,你母亲在丞相府上被奉为贵客,好好养着病呢。”
秋蝉听着和自己前两次询问差不多的回答,讷讷行礼:“奴婢知道了,奴婢多谢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