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还有点沉重的眼皮,看清了面前的人。穿着普通的外套和裙子,圆圆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愕。
哦,橘杏。
那和他无关。
秋沢栎微微侧身,想从她旁边绕过去。但他不想和面前的人打交道,不代表面前的人不想和他说话。
“是你?!”橘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尖利,“秋沢栎!你……”
听不懂,叽里咕噜说啥呢。
秋沢栎脑子嗡嗡作响,橘杏尖锐的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来,让本就昏沉的思绪更加混乱,只能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还有对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但他却完全没理解她在说什么。
少年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聚焦在橘杏身上,只是试图从她旁边绕过去。
“喂!我在跟你说话!”
但橘杏却被他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猛地向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装聋作哑什么吗?就算你现在是特意来找我哥哥道歉的,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东西啊。
秋沢栎被迫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他张了张嘴,声音因为喉咙干涩而沙哑:“……让开。”
就在这时,旁边一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不二周助和桃城武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小杏?发生什么……”桃城武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走廊上对峙的两人。
不二周助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些许,冰蓝色的瞳孔扫过秋沢栎那身病号服,过分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只垂在身侧、手背上带着明显针孔和一小抹刺眼鲜红、正无声滴落血珠的手。
“秋沢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还想逼近的橘杏和秋沢栎,目光在他的手和脸上来回扫视,“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同伴呢?需要帮忙叫医生吗?”
看起来病得不轻,这种情况,他身边应该不会没有人才对。
桃城武也看清了秋沢栎的状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哇……怎么搞成这样?手在流血啊。不二前辈,我去帮他喊个医生吧。”
秋沢栎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他再次试图绕过这群莫名其妙出现他面前的人,脚步有点虚浮地往旁边迈了一步。
“你——!”橘杏见自己完全被无视了,气得眼圈更红了,她绕过不二,还想再说点什么:“你活该,你——”
突然,一个冰冷得如同寒冬冻湖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声音并不算特别高昂,但其中蕴含的沉郁怒火和冻人骨髓的寒意,让争执中的几个人脊背都下意识地一僵,齐齐转头看去。
幸村精市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拿着一个装满了药物的袋子和几张薄薄的单据,紫蓝色的头发似乎因为匆忙而有些凌乱。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身上凛冽的气势瞬间压过了在场所有人。
幸村精市一眼就看到了被三人围在中央的秋沢栎。
少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穿着宽大病号服的身躯显得愈发单薄,站在看着凶神恶煞的三人中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打他们二十个的秋沢栎朝他眨了眨眼。
幸村精市眉心一跳:“阿栎!”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将身形都有些站不稳的秋沢栎拦腰抱起,常年的打球锻炼让他能轻而易举地负担起一个人的重量。
“精市。”
秋沢栎感觉到熟悉的支撑和气息,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似乎是终于清醒了一些,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心虚:“我没事,只是刚刚睡醒没看见你。”
“我去给你拿药了,虽然退烧了,但还是要多多注意,医生说有反复的可能性。”
幸村精市低声解释了一句,而后再度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最后着重落在橘杏身上,眼神冷了几分:“你们刚刚,是想对我的部员做什么?”
橘杏被幸村精市冰冷的目光和强大的气场慑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被人开口打断了。
“精市。”
幸村精市立刻低头,放缓了声音:“我在。怎么了阿栎?还难受吗?”
“……”
秋沢栎将脑袋往他脖颈里埋了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几秒钟后,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她骂我。”
他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橘杏堵住他时叽里呱啦说的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代表了什么,又抬起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带了点茫然,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她居然骂我?”
她凭什么骂我?!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骂过这——么多次!!
这简单的陈述,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委屈,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幸村精市环住秋沢栎的手臂紧了紧,看向橘杏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那里面翻涌的怒意让旁边的桃城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橘杏同学,”幸村精市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冰冷更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我的队友因为生病在住院,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和场合。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一个正在生病的选手进行人身攻击和恶意揣测,这不仅非常失礼,更是对他校选手的极大不尊重。”
少年周身温和的气场被一种冰冷的、极具压迫感的怒意取代:“不动峰橘桔平的事,如果你们觉得委屈或者不明,请通过正式的渠道向网协或者向网球部甚至是学校提出,我们立海大一定积极配合——但我警告你,”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迫人的压力:“再让我听见你对我的爱人说一句没用的废话……”
他眼神像带着冰锥,刺得橘杏脸色惨白地又连连后退几步:“我想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