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林乔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她猛地惊醒,这才现自己在守夜时不知不觉睡着了。床上的方志明还在沉睡,但脸色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
林乔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她长舒一口气,从系统空间取出昨晚藏入的文件袋,开始仔细研究其中的内容。
大部分是上海地下情报网的联络名单和地址,还有几份关于军阀调动的情报。最让她注意的是夹在最后的一张照片——一个穿着警察制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背面写着"徐世勋,警察厅特务处处长,极端危险"。
"这就是昨天袭击我们的人?"林乔小声自语,将照片放在一旁。
床铺出轻微的吱呀声,方志明醒了。他眨了眨眼睛,试图坐起来,却被林乔按回枕头上。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感觉怎么样?"
方志明小口啜饮着,声音嘶哑:"比预期好你昨晚说要用方公馆的汽车?"
林乔点点头:"我已经想好计划了。先通知最危险的几个联络点转移,然后——"
"不行。"方志明打断她,"徐世勋既然能找到书店,说明我们的情报网已经有漏洞。贸然联络只会暴露更多同志。"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方志明沉思片刻:"有一个办法法租界的法国商会明天有个酒会,方氏绸缎庄在受邀之列。那里鱼龙混杂,正是传递消息的好地方。"
林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利用酒会接触我们的人?但你的伤"
"所以得靠你了。"方志明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枚精致的怀表,"这是我的信物。酒会上会有人主动问你时间,你出示这块表,对方会说这表走得比霞飞路的钟还准。"
林乔接过怀表,沉甸甸的,表盖上刻着一个精细的"方"字。她小心地收进旗袍内袋:"然后呢?"
"把需要转移的名单给他。记住,只说一次,不要写下来。"
林乔郑重点头。这种接头方式虽然风险高,但在目前情况下确实是最安全的。
"现在,帮我联系方公馆。"方志明说,"电话是"
两小时后,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停在了破公寓的后巷。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子,见到方志明的伤势后脸色大变,却一句话也没多问。
"老李是自己人。"方志明简短介绍,"送我们去方公馆。"
方公馆位于法租界中心地带,是一栋三层红砖洋房,门前有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林乔扶着方志明下车时,一个穿着整洁的中年妇人已经等在门口。
"少爷!"她惊呼着迎上来,"怎么伤成这样?快进来!"
这是方公馆的管家周妈,地下党的老同志,以方家远亲的身份管理公馆多年。在她的指挥下,方志明被迅安置在二楼卧室,一位"熟识的医生"也被请来重新处理伤口——当然是组织安排的同志。
林乔被安排在隔壁客房。房间不大但很舒适,窗外正对着花园。她刚放下随身的小包袱,周妈就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藕荷色旗袍。
"林小姐,这是给您准备的。"周妈和蔼地说,"少爷吩咐了,您需要什么尽管提。"
林乔道了谢,接过旗袍。料子是上好的真丝,摸上去凉滑如水。她不禁想起一年前自己连件完整衣服都没有的日子。
"周妈,"她突然问道,"公馆里有针线吗?"
不一会儿,周妈送来了针线盒。林乔再次剪开新旗袍的内衬,将钢笔和怀表缝了进去。这是她的习惯——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要贴身收藏。
傍晚时分,林乔换上新旗袍下楼用餐。方志明已经坐在餐厅里,穿着考究的居家便装,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林小姐,请坐。"他彬彬有礼地示意,完全是一副少爷对待家庭教师的做派。周妈和老李在一旁伺候,演技同样精湛。
用餐过程中,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最近上演的戏剧、新开的西餐厅,完全符合两个上流社会人士应有的谈资。直到周妈端上咖啡退下后,方志明才压低声音转入正题。
"明天下午三点的酒会,老李会开车送你去。我因突然患病不能出席,由你代表方家。"他推过一张烫金请柬,"记住,只接触接头人,不要主动与任何人搭讪。"
林乔点点头,翻开请柬。法国商会春季酒会,地点在外滩的汇中饭店。
"徐世勋会不会也出席?"她想起那张阴鸷的照片。
"不太可能。这种场合多是洋人和买办,警察厅的人一般不会露面。"方志明抿了口咖啡,"但还是要小心,租界巡捕房也有他的眼线。"
第二天下午,林乔精心打扮后准备出。藕荷色旗袍衬得她肤若凝脂,头挽成时髦的爱司髻,看上去完全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只有她自己知道,旗袍内衬里藏着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