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重归寂静。
无人注意到,墙角赤铁矿粉的阴影里,一只蚂蚁正衔着极小的纸屑,缓缓爬向墙缝深处。纸屑上,隐约可见半个苏州码子的痕迹——〡x。。。。。。
d。【胭脂密码】9oo字
子时的验尸房烛火飘摇,将沈墨的身影拉得细长。他取出一方青瓷浅盘,倒入特制药液,药水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裴真站在一旁,看着他将《火攻挈要》残页缓缓浸入。
"这。。。。。。"裴真瞪大眼睛,"紫外线显影法?"
"宋应星《天工开物》提过。"沈墨目不转睛地盯着残页,"茜草汁与明矾混合可感光显色。"
药液中,残页背面渐渐浮现出胭脂色的轮廓——半枚"兵部勘合"印。沈墨用银针轻挑印纹,针尖沾起几粒朱砂:"看这颗粒大小和色泽,是嘉靖年间兵部特制的印泥。"
裴真凑近观察,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印纹边缘有刀痕!这印章是。。。。。。"
"后刻的。"沈墨声音紧,"有人想伪造文书。"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沈墨猛地吹灭蜡烛,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夺"地一声将残页钉在验尸台上。箭尾系着的纸条被血浸透,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裴真迅拔剑护在沈墨身前。沈墨却盯着那张纸条——上面赫然是那组苏州码子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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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数字。。。。。。"沈墨瞳孔骤缩,"是日期!正德十五年二月初七!"
裴真剑尖微颤:"郑和宝船图纸最后一次归档的日子?"
沈墨指尖凉。他想起徐驼子临死前塞给他的铜火铳子窠,内侧刻着模糊的"正德十五年"字样。窗外又传来衣袂破空声,这次是四面八方。
"走!"沈墨一把扯下残页,塞入怀中。
弩箭如雨射入,钉在验尸台上"哆哆"作响。沈墨踢翻药液,蓝绿色的液体在地上蔓延,竟冒出刺鼻的白烟。借着烟雾掩护,他拉着裴真撞开后门,冲入夜色。
院墙上,数道黑影正无声落下。为之人戴着青铜面具,月光下泛着冷光。面具人抬手示意停止追击,弯腰拾起一片被药液腐蚀的纸屑——上面残留着半个"卍"字符。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面具人将纸屑碾碎,碎屑从指缝飘落,像一场黑色的雪。
第三章:灰烬棋局(35oo字)
一、纸烬余温(8oo字)
南京宝钞局的竹纸在烛光下泛着淡黄光泽,沈墨用银镊子夹起残页一角,对着灯光缓缓转动。纸面隐约可见细密的帘纹,每寸十二道,间距均匀如量。
"万历三十七年的特供纸。"沈墨指尖轻抚纸缘,"黄柏染的色,掺了微量朱砂。"
裴真凑近观察,纸纤维里果然闪烁着极细的红点:"这工艺。。。"
"防伪用的。"沈墨从案头取来《天工开物》抄本,翻到"杀青"篇:"宝钞局当年为防伪造,往纸浆里加黄柏汁和朱砂末。帘纹用湘妃竹特制,比寻常纸帘密三成。"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宝钞局老匠人张驼背蹲在晒纸场边,烟锅里的火星明灭:"那批纸啊。。。司礼监要的,说是抄《大藏经》。"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可老朽亲眼看见,他们拉走的车辙印里混着硝石粉。。。"
验尸台上的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沈墨将硝石样本倒入瓷钵,滴入特制酸液。液体渐渐泛起诡异的乳白色,底部沉淀出蛛网状的结晶。
"砒霜?"裴真猛地后退半步。
"土法提硝的副产品。"沈墨用银针挑起结晶,"用动物粪便酵硝土时,砷化物会随硝析出。"他展开一卷泛黄的《九边硝务考》,手指停在福建条目:"唯嘉靖年间戚家军所建硝坑,因用海边鸟粪为原料,砷含量格外高。"
窗外传来打更声,沈墨突然按住书页。福建地图上,几个墨点标记的硝坑位置,竟与郑和宝船当年的停泊港口隐隐重合。
"查戚继光晚年奏折。"沈墨的声音紧,"看他是否提及过。。。"
话未说完,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油灯熄灭的瞬间,桌上的硝石样本诡异地冒起青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磷火般的幽蓝轨迹。
二、血墨疑云(1ooo字)
锦衣卫大堂内,曹无伤将一叠密信重重拍在案上。乌黑的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南镇抚司指挥使私通倭寇,铁证如山!"
满堂哗然。
沈墨站在堂下,目光死死盯着那几封密信。信纸是上好的宣德笺,墨色乌黑亮——正是锦衣卫专用的"乌烟墨",以松烟混合桐油炼制,墨色沉厚,百年不褪。
笔迹鉴定房的王老先生颤巍巍地捧着放大镜,半晌才道:"确是。。。指挥使大人的笔迹。"
曹无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沈墨突然上前一步:"下官斗胆,请再看一眼那个"倭"字。"
众人不解。沈墨指向信纸,在那个刺目的"倭"字上,捺笔末端有一个几不可察的顿挫——那是典型的馆阁体笔法。
"锦衣卫习字,讲究行云流水。"沈墨声音清冷,"唯有司礼监的公公们,启蒙时必先练三年馆阁体。"
堂内霎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