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无意眺赏胜景,但见一块方圆盈丈乌亮岩石矗立悬崖之侧,双掌疾按在岩石上,暗运真力低喝了声:“动。”
岩石慢慢滑开两尺,显露一方洞穴,有石级而下,他入得洞后,掌托巨石还原,亮开夜行火摺,拾级而下。石级作螺旋形,下得三四百级后,已隐约可见石室,只闻铁面钟馗杜长龄语声道:“奚老弟么?”
奚凤啸疾掠而下,口中答道:“正是在下。”
只见石榻上睡着庞老爷子,榻旁侍立着铁面钟馗杜长龄,妙手如来卢迪及崔星五及五黑衣长衫人。奚凤啸认出五黑衣长衫人均是何湘君一手调教的江湖能手,一一抱拳为礼。杜长龄目露忧容道:“庞老爷子昏迷不醒该如何是好?”
奚凤啸右手倏即搭在庞老爷子腕脉上,半晌才道:“途中震颤穴道,致气血散乱攻心昏迷,但救治复元非需时四十九日不可。”说着已一掌紧抵在庞老爷子“灵台”穴上,逼驱散乱气血复循主经。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庞老爷子额角沁汗,睁目大叫道:“闷煞我了。”
奚凤啸道:“老爷子,我是九荫。”
庞老爷子闻言一怔,只见奚凤啸紫芝眉宇,玉树丰神,不禁面泛笑容,继而瞥见杜长龄、崔星五等人,愕然惊道:“孩子,这是何处?”
奚凤啸道:“老爷子已脱险境,无须问此是何处。”
庞老爷子黯然叹息道:“老朽已是废物一个,犯险相救未免不值。”
奚凤啸微笑道:“老爷子不必忧虑,九荫已知庞镇寰施诸老爷子身上七重恶毒手法,七七之期定可相继解开。”
庞老爷子目中忽泛出惊喜光芒,道:“真的么?孩子,难为你竟学成一身绝艺,老朽死也瞑目心安。”说着转望了杜长龄、崔星五一眼,叹息道:“一去黄鹤音讯杏,生死幽冥两无期,只道今生难得见到二位,却不料又得重逢。”语声凄怆。
杜长龄、崔星五相顾愕然,不知庞老爷子究是何人?庞老爷子忽又长叹一声,道:“崔贤弟,湘君这孩子还好么?”
崔星五闻言大惊,顿时长跪于地,道:“主人,真是你么?想煞小的了。”说罢珠泪夺眶而出。奚凤啸万不料庞老爷子就是何湘君生身之父赤手屠龙何昆仑,不禁呆住。
只听崔星五哽咽失声道:“姑娘现参太清玄功,坐关闭穴,她无日不在寻觅主人生死下落,在孤独无人之际,姑娘珠泪暗弹,祷祝上苍,但多年来未得一丝主人消息,姑娘为此难受得几乎自尽……”
杜长龄忙笑道:“这些话不用提了,何况调养伤体要紧,免耗真气过巨。”
何昆仑笑道:“老朽重见故人,胸中积蕴已久,非一泄不快,何况事关武林劫运更非说不可。”奚凤啸疾然伸指点在何昆仑睡穴上,何昆仑神智一昏,瞑目熟睡。
崔星五又道:“崔某须赶往何姑娘处禀明此事,着姑娘急急赶来。”
奚凤啸忙道:“不可使姑娘分心,肇致走火入魔,反而害了她,洞中食物可供三月之需,我等不可外出,以免庞镇寰搜索现,在下先稳住何大侠伤势,听取何大侠详说庞镇寰阴谋后,再定行止如何?”
杜长龄道:“老弟之言有理。”奚凤啸也不再说,调匀真气,施展三元神功缓缓打通何昆仑受制穴道。
翌晨,山峰绝顶,盘膝坐着寿人杰,面对海上朝日吐纳行功,一袭长衫上血迹斑斑,脸色黄中带灰,显然经过一番浴血苦战。海风狂劲,须衣袂飘扬瑟瑟,金黄色阳光映着他那身形,遥遥望去若仙。寿人杰虽在闭目行功,但内心激动不已,思绪如潮不可遏制。
原来他那晚悄然离去之故,便是暗蹑面色靛蓝的公孙入云,他察觉公孙入云剑学博杂,其中招式与自己不少类似相同之处,越想越起疑,是以他非探出公孙入云真正来历不可。寿人杰本身来历是谜,但公孙入云更难以揭开,这举动异常离奇令人感困惑。
他一路暗随公孙入云,只觉公孙入云身法奇快,竟朝府外掠去,不禁暗暗纳罕,直迫至二亭桥畔,公孙入云突形影杳。黎明之前天色分外暗沉,寿人杰站立二亭桥畔上犹豫不定.暗道:“他为何朝府外而去,莫非他有意诱自己暗随身后入伏。”一生警觉之念,默忖公孙入云必藏在附近,遂决定不如自己隐藏暗处,使他守候不耐露面,身形一晃,掠下二亭桥,隐在桥墩侧贴身而立。
晨风悠悠,四外岑寂如水,远处暗巷不时传出一声狗吠,气氛凄凉。一盏茶时分过去,只闻一阵零乱步履夹着衣袂破风声传来,显然人数不少,步法迅快,须臾已至二亭桥,突闻一声阴冷长笑腾起道:“上官令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