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将军保重。”
皇帝老辣精明,萧将军不肯相信他会轻易地将他们调回原籍。果然,回京之后同僚就向她哭喊抱怨,皇帝要他立马带一支精锐去戍边。
走就走,纵然是再打起来她也不放在心上。毕竟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吃了好几年的沙子,如今好不容易老婆孩子热炕头又重新回来了,这是她应得的福报。
萧将军窝在夫人的怀里,眯着眼睛蹭了蹭,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冬生现下怎么样了,会不会和她一样快乐。
冬生想死芙娘了,但她并不是很想回家。
如果萧将军知道自己快马加鞭、焦急地回去,却只是在离家一百余里外的旅店里将就了几日的话,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
遗书已经了出去,讣告肯定早已送回了家中。也就是说,她现在在芙娘眼里是个已死的人。况且,芙娘若是随陈仁回苏州了呢?
她现在有钱有闲,还算小有名气。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她,她一定是早早的就回了家,就算芙娘回了苏州,自己也会跑到她面前,然后在芙娘面前寻陈仁的不是,拿话激她,弄得她不痛快,将她气出眼泪来。
可毕竟那是从前的她了。冬生现在想想从前的自己都一阵臊眉搭眼。
萧将军说过,战场会让一个人面目全非,身也是,心也是。彼时她还不懂这句话,现在她懂了。
她成熟了许多,懂事了许多,愈像一个大人了。行事妥帖,令人放心。
只是有时候无端的,她会生出一股烦躁、愤懑、怒气。譬如见了店铺里贼眉鼠眼的伙计便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打他一顿。
又有些时候,她会忽然变得很脆弱,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漉漉的。
她想芙娘了,想的要死。
冬生第二天一清早便拎着行囊离了旅店,跨上了马。
她怕被人瞧见,所以是在天似黑非黑时回的家,却不想还是被人看见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到了家门口,望见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望着窗棂上映着的女子的剪影,冬生不由得心都跳了出来。
还好,她没有回苏州。
柴门紧锁。不过只消她翻过栅栏,便能看见她朝思暮想的人。
翻不翻?
冬生的手覆在门上,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并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犹豫了良久。
我回我自己家,还怕些什么?冬生咬了咬牙。她这样想着,系紧了身上的包裹。
“啪嗒”一声,落锁的声音。
冬生大惊失色,连忙躲在了黑暗处。她以为是芙娘,却不想是一个摇摇晃晃着的小人儿。
小人儿见四下无人,立即蹲在门口,哼着歌便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