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回到都骑衙署时,脑际仍充满了对琴清的甜美回忆。?但偏在善柔噩耗传来,心情恶劣、彻夜无眠、宿酒未醒这种最不适当的时候,反情不自禁,有意无意地挑惹琴清,真是没来由之极。人确是难解的动物,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明其妙。假若琴清摆起一向的架子,直斥己非,那倒「相安无事」,偏是这以贞洁美行名着天下的绝代佳人,也是神态暧昧。似嗔还喜、欲迎还拒。
两人间现在那种微妙的关系,本身已具有最强大的诱惑力。神思恍惚时,在大门处撞上荆俊,这小子神秘地道:「三哥!昨夜钓到了一条大鱼!」
项少龙一呆道:「甚麽大鱼?」
荆俊得意洋洋道:「你听过吕邦这人吗?」
项少龙清醒了点,低声道:「是否吕不韦的人?」
荆俊道:「不但是吕家贼子之一,还是吕雄的宝贝儿子,这家夥不知如何,看上了人家美丽的娇妻,竟当街调戏,刚好徐先路过,才解了围。那知这小子心有不甘,人家小夫妻已离城避开他了,这色鬼仍锲而不舍,漏夜率领十多名家将追出城去,截着人家,打伤了男的,正要对女的行淫时,给我及时赶到,将他和一众从犯当场逮着。哈!你说这条鱼够大吗?」
项少龙讶道:「你怎能去得那样及时呢?」
荆俊更是眉飞色舞,笑道:「这全赖陶公的情报组,知道了此事後,立即通知小弟。我最清楚吕邦的性格,他看上了的东西,从不肯罢休。於乎着人监视着他,这小子果然给逮着。今趟确是万分精采,秦人对奸淫之徒,刑法严峻,只要将吕邦解送都律所,他怎样都逃不了刑罚,最好给他来个阉刑,只要想想吕雄那心痛的样子,就可稍出一口恶气了。」
项少龙思索半晌後,问道:「现在吕邦等人被扣押在那里,相国府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吗?」
荆俊拉着他穿过衙堂,往後堂走去,兴奋地道:「昨夜我把有关人等,包括那对年轻夫妇,全部秘密运到这里来,吕邦和他的人给关在牢里。唉!不过却有个头痛的问题,这小子当然矢口不认,推得一乾二净,最糟糕是那对受害的小夫妻,知道吕邦是相国府的人後,慌了起来,不肯挺身作证,只是求我放他们走,说以後再不想踏足咸阳城了。」
项少龙立即头痛起来,若没有人证,给吕邦反咬一口,可能会弄到周身是蚁。问道:「二哥呢?」
荆俊叹道:「他今早的心情看来不佳,问了吕邦没够两句,就赏了他一个耳光,现在去了对那小夫妻软硬兼施,真怕他会忍不住揍人。」
项少龙最明白滕翼现时的心情,忙道:「先去看二哥再说!」
加快脚步,随荆俊往扣押那对小夫妻的内堂走去。尚未跨过门槛,传来了滕翼闷雷般的喝骂声,守在入门处的乌言着等人,都是一面无奈的神色,不用说是到现在尚没有结果。项少龙步进等若办公室的内堂,与那对呆立在滕翼跟前的年轻夫妇打个照面,同时愕然。两人叫道:「恩公!」
项少龙暗忖又会这麽巧的,原来是那天赴图先约会时,在市集遇到给恶汉追打的那对夫妇,当时项少龙不但给他们解了围,还义赠了他们一笔钱财。滕翼愕然道:「你们认识项大人吗?」
项少龙诚恳地道:「这事迟点再说!贤夫妇差点为奸人所害,何故却不肯指证他们?岂非任由恶人逍遥法外。说不定很快又有别的人遭他们的毒手了。」
周良和娇妻对望一眼後,毅然道:「只要是恩公吩咐,愚夫妇纵使为此事送命,亦不会有半点犹豫。」
滕翼大喜道:「两位放心,事後我们会派人送两位离去,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们。」
项少龙淡然道:「最迟明天早上,贤伉俪应可远离险境了。」就在这刻,他拟好了对付吕雄的整个计划。
红松林遇袭,吕雄是主要帮凶之一,现既有此千载一时的报复良机,他肯放过吗?小盘听毕整件事後,皱眉道:「犯事的只是吕邦,况且他又没有真的奸淫那妇女,只可将他重重打上几杖,很难真的拿他怎样。」
李斯笑道:「微臣看项统领胸内早有奇谋妙计了!」
项少龙失笑道:「想瞒过李大人确是难比登天,我现正安排把消息巧妙地传入他爹吕雄的耳内,骗吕雄说他的宝贝儿子犯了奸杀良家妇女的头等大罪,只要他情急下闯进都骑衙署来要人,我或有方法教他入彀。」
小盘深思熟虑地缓缓道:「吕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项少龙和李斯对望一眼,交换了心中惊异之意。这政储君愈不简单了,开始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和见地。项少龙从容道:「此人其实只是个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庸材,自到秦国後,便以吕不韦之下吕族中的第二号人物自居,气焰迫人,据闻今趟他虽当上都卫副统领,却是非常不服气给管中邪骑在头上,见到他都不肯致敬施礼。」
小盘讶道:「项卿怎能对相府的事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