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密令,陆雪并没有收到,县卫所的兵,一大半都是新招进来的,
且不论将领与麾下需时日磨出默契,她本就没这功夫;
单说若非山穷水尽,断不会派新兵赴战。
她如今形同光杆司令,纵想去,也去不成。
谢远山这,原本的存在是为了铁矿。
现在郭将军掌管都城,挖矿之事,再也不必秘密进行,他反倒随时可以出征。
主帐中,南宫鹤手里捏着密令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军人该有的仪态。
再配合上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纨绔子弟。
“你们说,大将军想先对谁动手?”
“荆州。”陆雪和谢远山几乎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看得南宫鹤有些牙疼。
这夫妻俩,也就是仗着营帐里只有他们三人,才敢这么放肆。
陆雪表示,在外面她其实也可以放肆,她是断袖,她怕谁!
“荆州啊,荆州是个好地方。”南宫鹤懒得理他们两个,起身到公案前查看舆图。
荆州地处江淮要冲,水路旱路皆通,粮产丰足,是朝廷的赋税重地。
总指挥使明面上姓孟,文臣也皆归朝廷,实际上的掌权者早已变成蔡氏。
半个月前,郭将军就借小皇帝之手,给孟指挥使下了道令。
令其从荆州水师抽调六成兵力,沿汉江北上,前往洛州。
助守军修缮漕运码头,限其十日内到达,为期半年。
这道令瞧着再合理不过,洛州漕运码头确实年头久远,急需修缮。
非战时,调水师去做修缮的活计,明面上谁都挑不出错处。
可所有人又心知肚明,这水师一旦去了洛州,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蔡氏明里暗里掌管水师二十余年,哪里舍得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兵,况且又是在这种时候。
但若不答应也行不通,直接违抗圣旨,不仅给了郭将军讨伐的机会。
就连别的势力也可以以“帮助朝廷讨伐逆贼的名义”横插一脚。
到时,荆州还是守不住。
只能用“拖”字诀,连上了几道折子,不是说汛期将至,就是说境内出现流寇。
朝廷一直未有回复,眼瞅着要到十日之限,蔡氏咬咬牙豁出去了,反了他娘的。
后又打算以“协防”的名义,引第三方势力入局,缓解其尴尬的地位。
只是还未等蔡氏有所举动,楚州萧氏先跳了出来与郭将军展开对骂。
众势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渐渐忘了荆州水师之事。
就连蔡氏也放松了警惕,
但显然,郭将军可没忘,那边和萧氏吵得正欢,这边便开始暗中调动兵力了。
蔡氏大约还等着看郭萧相斗的好戏,却不知在那番唇枪舌剑的掩护下,真正的网,早已朝着荆州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