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显眼的是他们脸上的迷茫:前些日子还有房可住,有地可耕,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赶出来了?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没等他们迷茫太久,便有衙门的人带他们登记造册,分粮分地。
县里的乡绅们为了不被责怪,可是贡献出不少田地和粮食。
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捞着好处,反而又是拿粮,又是拿地的。
如此一来,给流民分些成田,再分些荒田,完全能安置得下。
“来来来,看过来啊,县卫所征兵了,条件丰厚”
赵大诚在城隍庙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不仅有饷银,每月还能领口粮”
有不少流民被吸引过来,现在不是耕种的时节,就算分了地,也只能种些荞麦。
荞麦的成熟期只有两个月左右,七月种,九月收,但产量并不高,家里人多的,还是避免不了饿肚子。
朱三郎在一旁也不甘示弱,“看我这,看我这,兴旺卫也征兵,条件更为丰厚”
“戚兄和谢大人的手下,都很有意思。”姜十七抽了抽嘴角。
姜岱宁既然决定查乡绅,那自然是搞个大的,只司州一处可满足不了她。
但她也并不想引起乡绅们的逆反,因而都是先放出消息,让人有个准备时间,才派人出来。
姜十七正是其中之一,前两天刚处理了韩家,杀鸡儆猴,那些有别的心思的乡绅,顿时缩回去了。
谢远山听着他的称呼神色微动,叫小雪戚兄,却叫他谢大人?
这其中难道又有他不知道的事?
谢远山当初想把送苦主进京一事揽到自己身上,却被陆雪劝住,说他和黄粱有怨,并不适合出面。
贸然参与进来,反而引人怀疑,弄不好,连流民之事都没办法解决。
“姜兄见笑了,这阵子也是把他们逼狠了。”
陆雪见城隍庙的流民越来越多,露出一丝笑意。
虽世道艰难,但当普通百姓,总比当隐户,当庄仆要好一些。
连日来压在怀安县上空的阴云,也不知何时悄悄散了。
一缕缕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先是落在城隍庙的屋檐上,又缓缓淌下来,撒在流民们的身上。
先前还迷茫的人们,被这阳光一照,像是被拂去一层灰,眼里渐渐有了活气。
他们又有了户籍,有了田地,有了粮食也有了希望。
姜十七正转头想跟陆雪说些什么,目光扫过他被阳光照耀的侧脸时,不自觉地顿住。
眼前的戚自渡好似与刚才有些不一样,但他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若是谢老爷子在,定会惊呼一声,“诶呦,远山媳妇的气运怎么又旺了!”
“姜大人,姜大人!”谢远山现姜十七眼神直勾勾的,生怕他看出陆雪的身份,连忙唤了两声。
“哦,哦,谢大人叫我何事?”
“是韩家的事”
陆雪抬手扫过颈上的喉结,她如今伪装得越来越好。
可以说,只要不脱衣服检查,很难看出她是女子。
谢远山也知晓,但还是忍不住担忧,拉着姜十七不着痕迹地东拉西扯。
“大人,兵已征够,但还有百姓不愿意离开,属下不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