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先生!”
货架后传来年轻小女生义正辞严的声音,徐微与回头,就见宠物医院的实习生紧张地站在他们身后,“打架的话我就报警了。”
李忌哼笑。
徐微与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明明白白写着“笑什么?”
一只手不知死活地搭上他的腰。
“没打架,我俩玩呢。”李忌说道。
国内的同性情人远不如国外普遍,徐微与李忌两人的外表也与刻板印象中的gay差异很大。实习生一时没往那块想,半信半疑地把手上的罐头放到货架上,目光仍然若有若无地跟着他们。
“你看你多凶,别人都以为你要打我。”李忌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徐微与回以冷淡的一撇,“我本来就要打你。”
“来来来,打。”李忌歪头把他那张俊脸往徐微与面前凑。徐微与撤手后退一步,脸色冰封一样。任谁被看不见的东西按着折腾了半个月,找到罪魁祸首时都摆不出好脸色。
李忌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没皮没脸地做小伏低,“别生气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徐微与避开他。
李忌哑然失笑,一步堵到徐微与前面挡住他的去路。徐微与没说话,侧眸看向货架另一边的实习生。正巧那姑娘补完货,正推着车往外走。
见她去了另一边,徐微与回头,毫无预兆抬手给了李忌一耳光。
空气中只听“啪”一声脆响,李忌的脸重重偏过去。
如果有高速摄像机提前对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在徐微与抬手的那一刻他的瞳仁已经隐隐朝正中收缩了起来。但李忌并没有躲,就这么接下了这一耳光。
远处实习生吓了一跳,茫然转身。徐微与只当没看见,甩甩手,绕过李忌走到另一边,从容地从货架上拿了两包鳕鱼冻干。
说起来小黑猫梧桐生病也是李忌造的孽。这玩意每天晚上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样子还那么恐怖。徐微与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小猫却醒着。
猫科动物天生有认领地的意识。自从梧桐发现家里只有徐微与和它两个活物以后,就自动把阳台客厅以及宠物房纳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每天巡逻,偶尔还去卧室书房——也就是徐微与的领地上帮忙巡逻。
好死不死,正撞见还没控制住自己的李忌。
徐微与猜测梧桐当时应该是应激了,李忌怕它死,给它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导致小猫一连两三天都没什么精神。猫这种生物,本身就慵慵懒懒的,徐微与看它经常睡觉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晚上出门扔垃圾,垃圾袋哗啦哗啦响。徐微与检查发现自动猫砂盆打包的那个袋子一鼓一鼓的,好像装了什么活物。
他当时就有些猜测,默了会,伸手打开。
漆黑的垃圾袋里赫然躺着一团朝外伸展触手的血红色生物。察觉到光,那东西尖细的触手像是蜗牛的眼一般朝徐微与探来。
徐微与当时居然没有升起任何恐惧的情绪,第一反应是先给这不知名生物拍照,发调查局。随后便带着梧桐和垃圾一起下楼开车,去人民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还不错。
虽然不知名异种依旧不知名,但梧桐的健康状况良好,只是有点感冒咳嗽,可能是前些天被身体里的异种影响的,免疫力下降。
徐微与把梧桐送到医院的时候,小猫神采奕奕的,完全不觉得自己生病了,还爬到高处俯视新环境,跟只小狮子一样。徐微与看着这只傻猫,梧桐还以为徐微与想摸他,就地一躺露出肚皮。
……
家里的两个非人生物,一个傻一个疯,光是想想以后徐微与的头就开始疼了,在心里给李忌又记了一笔。
如果内心的想法能够具象化,这一个月来,李忌名字后面绝对有数百道力透纸背的笔迹。平心而论,徐微与绝对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不管多冷静自持,碰上李忌还能不火的绝对是圣人。
李忌舔了舔粘膜,面上不见喜怒。反而是远处的实习生被这阵仗吓到了。她也不敢靠近,迟疑地放下手中杂物跑向外面,看样子是去找人了。
李忌收回目光,低头走到徐微与身后。徐微与权当没他这个人,从头到尾地无视。李忌盯着他,几秒后垂眼笑了笑。
“要不您再打我一下?”
徐微与对比配料表,最终选了磷虾罐头。
“打到您高兴也行。”
徐微与又扔了两罐鱼油进小车。
“——哎那破猫就比手掌大点,用得着吃这么多东西吗?”
徐微与口袋里的电子叫号器滴滴响了起来。徐微与拿出来看了眼,按已知键,拉着车朝收银台走去。李忌一把抓住小车拉杆。
徐微与无言地看向他,眼神冷漠,像是十九世纪油画中面容清丽却毫不留情降下神罚的大天使。李忌把拉杆攥得咯咯响,手背筋骨分明。无声的僵持在两人之中蔓延,倏然间,李忌先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