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拒马阵!”沈道宏厉声喝道。
家丁侍卫们迅将几辆空马车横在路中,形成简易屏障。
寒风中,沈道宏站在最前方,长剑出鞘,寒光映照着他视死如归的面容。
远处,御林军的旗帜已经隐约可见,铁蹄声震耳欲聋。
一千米!
八百米!
六百米!
就在这时,官道旁的山坡上,几道矫健的身影踏着落叶,顺着林间蜿蜒的羊肠小道有说有笑地走下来。
“今日这地方选得好,猎物多。”走在最前头的黑脸汉子拍了拍肩上乌黑的铁疙瘩,上面似乎还沾着新鲜的松脂味,“刚才那窝山鸡,砰砰两枪就……”
“就吓得全跑光啦!哈哈哈……”跟在后面的瘦高个突然插嘴,惹得众人哄笑起来。
他晃了晃手里可怜巴巴的一只野兔,“咱九哥说得对,这只适合用来猎熊,不适合打野鸡。浪费子弹。”
这几道矫健的身影,正是大九带着出来练习枪法的大字队兄弟们。
走在队伍前方的大九突然停下脚步,鹿皮靴碾碎了一颗掉落的橡果。
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眉间一道暗疤在皱眉时显得格外凌厉。他右手握拳高举,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身后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几个精壮汉子齐刷刷的猫下身,林间忽然变得极静,连山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山下有情况。”
大九压低声音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像闷雷般越来越近,其间夹杂着模糊的吆喝声。
十七猫着腰窜到最前头的歪脖子松树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官道上烟尘滚滚的,怕不是……”
大九一个箭步上前,布鞋踩断的枯枝出清脆的断裂声。寒风吹动他们身上的布衣,却吹不散眼中的锐利。
“什么情况?”大十六压低声音问道,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大九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举起望远镜。
镜片中,他看到了那支由华丽马车组成的车队,看到了惊慌换乘的女眷,也看到了那位站在最前方、手持长剑的老者。
更远处,黑压压的骑兵正卷起漫天尘土疾驰而来,双方的距离在急拉近。
大十六也举起望远镜,疑惑道:“咦?那不是皇帝的御林军吗?”
这几个大字队兄弟在京城待的时间不短了,对京城里的兵种那是分得清清楚楚。
“九哥,看来那支马车队有麻烦了。”大十七冷静分析,“那些骑兵至少两千,车队护卫不过百十人。”
“九哥,不关我们的事。”大十冷冷道,“我们的弹药有限,没必要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纷争。”
山坡下,沈道宏已经能看清追兵的面容。为的将领头盔下是一张狰狞的脸,正高举长刀,出冲锋的号令。
两千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大地为之震颤。
“准备!”
沈道宏沉声喝道,身后下人侍卫们握紧武器,虽然面色白,但依然无人后退。
而恒国公他们所在的马车才刚刚启动,度远不及骑兵。沈道宏知道,他们最多只能拖延片刻。
山坡上,大九看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位老者明知必死却依然挺立的身影,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指挥官——赵樽。
“九哥……”十六欲言又止。
大九立刻下令,“先看看再说,不要轻举妄动。”
大字队兄弟们默默点头,纷纷拿出自己的望远镜看向山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只见两千御林军铁骑已如黑云压境般沿着官道疾驰而来,转瞬间就到了车队身后。
为的御林军统领在距离车队五十步处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
他身着铠甲,头盔下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他身后的御林军纷纷勒马停住,铁甲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惊起林中飞鸟一片。
沈道宏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身旁的下人侍卫们早已刀剑出鞘,寒光映着他们紧绷的面容。
老管家死死攥着马鞭当武器,手背上青筋暴起。
所有的人都戒备的望着突然停下的御林军队伍,不知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前面的可是沈元帅沈道宏?”御林军统领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在山谷间激起阵阵回音。
见他们似乎并无恶意,沈道宏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掌心已沁出薄汗。
他挺直背脊,声音却异常平稳:“正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