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奥坐在观察站c号哨位,膝上摊着三十七份泛黄复印件。
纸页脆硬,一碰就响。
他逐张翻过,指尖停在第二十三份签署页右下角——那里有一枚钢印,边缘模糊,印文漫漶,可“dka”三个字母的刻痕走向,和他抽屉里那枚私刻备用印的刀锋走向,严丝合缝。
他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起身,从贴身内袋掏出那枚从未拆封的纸质怀表。
表壳是哑光铜,冰凉。
他用指甲撬开后盖,取出里面那枚薄如蝉翼的语音芯片。
砂纸粗粝,他一下,又一下,磨掉所有编号、序列码、加密标识。
芯片渐渐变薄,边缘亮,像一枚褪尽皮肉的骨片。
他把它塞回去,合上表盖。
“咔哒。”
表针猛地一跳,停在:。
静止。
林晚收摊时,天已擦黑。
她把最后一枚硬币投进铁皮钱匣,叮当一声。
老张早已离开,碗留在原处,豆浆见底,油条渣粘在碗底,榨菜碎混着一点豆花,凝成淡绿的膜。
她伸手去拿碗,指尖触到碗底那张身份证。
没抽出来。
只用拇指腹,在证件边缘按了一下。
塑料微温,纹丝不动。
她收回手,把碗摞进竹筐,转身掀开铺子后门。
门轴吱呀一声,门后是窄巷,堆着空油桶和几袋面粉。
墙根下,一只玳瑁猫蹲着,尾巴尖轻轻摆动。
林晚弯腰,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黑麦面包——硬得能当锤子使——掰下一角,放在猫面前。
猫没吃。只抬起左前爪,轻轻按在面包上。
爪垫粉红,指甲收拢,像一朵还没绽开的花。
林晚直起身,没关门。巷子里风进来,吹动她鬓角一缕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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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望向无名之碑的方向。
雾散了。星光很冷,很亮。
而此刻,在火星地下三千米的数据坟场深处,一台淘汰款机械打字机静静立在石桌上。
色带盒封口完好,红纸烫着“恒久·经典款”五个金字,边缘微微翘起,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
切尔茜拆开快递时,手指在纸箱边缘刮出一道白痕。
没有寄件人,没有物流单号,只有角上一枚模糊的油印——像谁用拇指蘸了豆油,随手按下的。
她把箱子放在窗台,窗外是灰蓝的天,云层低得压着旧公寓楼顶的锈蚀避雷针。
她没开灯,只让光从背后斜切过来,在打字机漆面投下一道窄窄的刀锋。
机械打字机沉得异常,黄铜键帽泛着陈年汗渍浸润后的哑光。
她掀开色带盒,红纸烫金“恒久·经典款”五个字翘起一角。
掀到底,夹层里滑出一张便签,铅笔写的,力道很轻,但每个笔画都稳:“第行晕染人形,是你先写的。——ldu”。
她呼吸停了半秒。
不是因为字迹——那确实是她的。
三年前火种计划第七轮记忆轮转期,她在深空网络底层日志里手写过一段校验注释,第行,墨水洇开一小片人形轮廓,像被水泡软的剪纸。
当时她以为没人看见。
连系统都没抓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