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要一直恨师姐吗
“放开我——”
金乐娆不敢喊其他人来帮忙,她还要面子,所以只能咬牙切齿地警告後面的始作俑者:“叶溪君,你现在仗着自己不理智就对我下手,我会恨你的。”
“那现在呢,你还恨师姐吗?”叶溪君一扯,拽紧了那碧蓝色的发带,逼着金乐娆擡首,她神情恬淡,语气却是散发着淡淡的忧悒,“难道现在你就不恨师姐吗?”
这麽久了,两人一直在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要说没有恨,怎麽可能。
可是金乐娆哪儿敢在这种时候承认,她扭头往身後看了一眼,师姐十分强势地用发带锁住了自己双手,神情却带着悲悯和心疼,就连那充满欲念的紫眸里都好似带了泪,情感之复杂,根本道不明白。
“你怎麽会变成这样。”金乐娆问她。
是因为自己将人推下传恨崖,所以师姐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吗?
後面的猜测,金乐娆亦是说不出口。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共情了总是不长嘴解释的叶溪君。
有些话哪怕憋在心里再想说,也是不敢提的。
金乐娆特别特别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因为自己害了她,她才变得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说啊——”金乐娆擡高声音,逼她开口,“你说话!”
叶溪君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头发:“你问师姐这个,是为了印证心底猜测,还是在关心师姐。”
“我怎麽可能关心你,别自作多情了。”金乐娆恨恨地别开脑袋,不想让她碰自己,“别乱摸,我又不是你养的一条小猫小狗。”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记仇,方才在门口以为师姐要摸自己时,倒也没这麽大脾气,直至意识到是自作多情的误会後,那种不甘便忿忿于心,迫使她攒到後面和师姐置气。
金乐娆挣扎地想要坐直了,却在直起腰的瞬间被师姐抱住了,她双手还束缚在背後,别扭又诡异地撅着身子跪坐,脑袋却被那人搂在了怀里一下下地抚摸着。
这难以啓齿的姿势让金乐娆脸色通红,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叶溪君你别发疯,太让人讨厌了。”
“不关心师姐吗?”叶溪君柔柔地问她,捏捏她耳朵,“那师姐可要罚你了。”
金乐娆:“……”
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才不要昧着良心说关心!
“何止不关心,我要把你……呜。”金乐娆狠话放了一半突然被捂住了嘴巴。
叶溪君像是要把她闷死似的,脸上挂着平静温柔的笑意,手却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就这样沉默地闷了金乐娆很久很久,直到对方憋红了脸,眼眸都有些涣散了,才不紧不慢地把手放开。
“你要杀了我吗!”终于喘上气的金乐娆大口呼吸几下,直接崩溃大骂,“叶溪君,要杀给个痛快,别这麽慢悠悠地欺辱人!”
“是罚你,不是杀你。”叶溪君认真纠正她的话。
“能不能解开我,我等会儿还要去找青沙荷呢。”金乐娆实在是不想和她耗时间了,她用脑袋撞了撞叶溪君,不满极了,“你骗我进屋,又不说什麽有用的话,那我不在这里待了,放我走。”
“仙人禁行路的夜晚会数倍放大人心中压抑的情感,在这里,危险的不只是莫测的鬼怪,更是长期压制恶念的人心。”叶溪君对她道,“师姐不放心你去别人那里。”
金乐娆听她一解释,可算是明白为什麽今晚她们一个个的都这麽不正常了。
原来还真是这地方的风水问题。
“但我留在这里,对你不放心。”金乐娆煞有介事地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被绑起来的自己,怨怼道,“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威胁。”
“你很恨师姐吗。”叶溪君又问了她一遍。
金乐娆不想回答,别看视线不看她:“凭什麽你问我的问题就一遍遍地索求答案,而我问你的事情你就可以不张嘴作答?”
“回答我。”叶溪君也不恼怒,只是捧住她脸庞,另一只手诱哄似的在她唇畔轻抚,“告诉师姐实话。”
“你也太反常了。”金乐娆被她摸得浑身不适,一遍躲一边疑惑,实在躲不下去了,就偏头在那人手指上狠狠一咬,她问,“这里既然这麽不对劲,那为什麽我没受太大影响?”
“不克制,便不知苦。”叶溪君觉出了疼,也没有多馀的反应,她淡然一蜷手指,用指背在金乐娆侧脸拍了拍,“因为我们乐娆有仇当场就报了,有苦有泪也当下就忍不住了。”
金乐娆被她说得挺没面子的。
但是转念一想,倒也是这麽个道理。
最恨师姐的时候,她很快就动手害死了对方,最爱的那些年,也无时无刻不在抒发自己的情意,像个尾巴似的跟着对方讨吻。
但她也是失控过的,在蚀骨城下,她义无反顾地冲向白骨堆里的叶溪君时,根本忍不了一点儿。
为什麽会这样……
金乐娆好好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情绪难忍,是回想起了当年两人的矛盾,这矛盾引来数次争执,直到感情破碎,也还未解决。宛若一个被草席裹身随意丢弃的尸体,在龃龉不合难分对错的那年往看不见的地方一丢,也没管埋,日後就算刻意去忘记,去粉饰太平,那没人管的尸身也会在一旁腐烂发臭,只要这个矛盾没有人愿意低头去解决,哪怕後期栽再多的花去粉饰,也只能看着那些开到极盛的花汲取了不干净的养分,花开再好,花田下也全是黏稠蠕动的蛆虫。
她对她,爱与恨,都痛苦。
不能回想曾经甜蜜,也不能记起那深刻的矛盾。
金乐娆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她的问题,也只能学着她的样子沉默不语。
“要一直恨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