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引起更大的混乱,悟了祖师和气地请各位年轻修士们暂且回房,切记不要向外界宣扬观水尊者?一事。
在?场的年轻人们,最年长者?也不过百来岁,多数人自小生活在宗门师长的荫蔽下清修,哪里接触过这等事?
在?这之前,待在宗门内勤恳苦修、在九宗夺魁中争个?名?次,对?他们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了。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面对?悟了祖师可?靠而?温和的建议,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自然无不应下。
一位大能竟就在?他们面前,悄无声息地陨落了,死状诡异恐怖……
所有人都能从混杂着血腥气的腐臭中,隐隐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晦暗。
直到?走在?回去的路上?,这群青年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寂静,时而?响起不安的低语声。
“易道友,等等我——”出乎易玦意料的,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呼唤叫住她?。易玦回过头,只见花茵道君快步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
花茵神神秘秘地凑近易玦,压低声音:“易道友,你昨晚有没有启用天月九极镜?”
“没有啊,怎么了?”或许是被花茵营造的玄秘氛围感染,易玦同样不自觉地屏息凝神,悄声回应。
“哦,”花茵道君苦恼地挠挠脸颊,踌躇片刻,才?开口继续道,“我总觉得,这山上?……怪怪的。”
“怎么说?”易玦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四处望了望,然后悄悄掐了一个?隔音咒。
“易道友应该对?我的秉性有所耳闻,我对?人的t?面孔情态格外敏感。”
花茵语气坦荡,易玦还是第一次见人把好色描述得如此清新?脱俗的,“昨晚我闲来无事,四处闲逛,然后便发现这梵音宫中,底层的洒扫弟子?都好生怪异……”
“同样是面无表情,每个?人性情与?习惯不同,露出的神情也都会有细微的不同,可?那些洒扫小僧的神色却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泥人似的。”
“起先,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后来细细端详,却发觉他们的眉梢、眼角、嘴边的弧度,分明没有任何区别!”
花茵道君眸色惊疑,显然还心有余悸。
“早听闻佛修有‘闭口禅’、‘心禅’等修行,但哪怕是梵音宫内特有的功法,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做到?这个?地步吧?”她?不敢置信道。
易玦看花茵道君的目光不禁严肃几?分。
虽然早有预料,这些能在?同辈人中脱颖而?出的修士,其心性与?观察力非常人可?比,这也是悟了祖师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的原因。
可?没想到?,花茵道君只是过了一宿,就察觉出其中端倪。
有时候太聪明,可?未必是好事,就怕被悟了祖师、甚至他背后的存在?忌惮……
思绪百转千回,易玦决定先把她?安抚住:“或许是夜间光线昏暗,你所见有误?”
花茵道君微微一怔。
修仙之人目力超常,怎么可?能被区区光线明暗影响判断?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易玦开玩笑似的打断:“更何况,深更半夜还需值班,换成是我,也定是面如死灰,高兴不起来的。”
花茵道君忽地品味出,易玦似乎是在?有意提醒她?,切勿祸从口出……
于是她?猛地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惊惶在?花茵的心底不断酝酿,她?沉默许久,指尖紧紧掐住掌心,掌纹中隐约溢出晶莹的汗珠。
她?匆匆与?易玦道谢一声,便化作万千飞花,独自离开了。
花茵道君行色仓皇地回到?房中,砰的一声推开门。
小侍从被这声巨响惊得心一跳,却见花茵未曾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啊,道君,那水早就凉了——”
咕咚咕咚冷水下肚,花茵道君感到?清风拂过灵台,让她?冷静下来,神色微缓:“不碍事。”
顿了顿,小侍从说不清自己?存着什么心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花茵的脸色:“道君,您回来得如此匆忙……可?是路上?遇见什么事儿了?”
“路上?碰巧与?易道友闲聊几?句,”花茵道君加重语气提醒她?,“你最近就待在?房内,不要多走动了,在?这山上?人生地不熟的,多多注意安全。”
“我明白,道君。”小侍从强颜欢笑地应下。
易道友……
小侍从只觉得如有一击重锤敲在?她?脑门上?,瞬间让她?想起昨晚的擅自行动,心虚地低下头。
与?此同时,她?也发觉虚假的记忆中,越来越多的违和之处。
在?小侍从的记忆里,她?同样跟随着她?家道君来到?梵音宫做客……但她?们停留了几?日?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我们来到?了梵音宫山上?”——仿佛这个?念头并非她?亲身经历过后产生的,而?是被人为地刻入脑海。
一笔一划刻进她?的意识深处,把她?当作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模糊不清的片段零零碎碎,在?小侍从脑海中翻涌沉浮。
在?山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想起来!快点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