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
两人谁都不说话,她背过身咳嗽,嗓子和眼眶一起疼。
咸腥味扑鼻,海边的风刮来刮去,长发模糊视线,眼前忽然漫入五颜六色的光,警笛声此起彼伏。
她猛然回头,撞上黎樾一双凌厉沉寂的眼,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拉着黎樾逃跑。
不对,好端端的跑什麽?
回过神,有人往她身上盖了条毛毯。
她茫然擡头,是一名女警。
对方拍拍她脸上的砂砾,好心疼:“没事了妹妹,我们是来接你们的。”
是接,不是抓。
说明黎樾没干丧尽天良的事。
她转头跟黎樾对视一眼,他额前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一股漫不经心的浑样,沐在月光里对她懒散一笑,弯腰从沙子里捉了只小花蟹,上前几步放到她掌心。
小花蟹在她手上爬啊爬,钳子挠得她痒痒的。
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混蛋!黎樾你就是个混蛋!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玩消失是吗?我给你发了多少条信息你看见了吗!你个混蛋混蛋混蛋!我要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你再也别想见到我了,再也——”
“我想你。”他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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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警车坐了五个人。
两名女警分别在前,後座两男一女,黎映夏和黎樾各自在最边上。
中间塞了个一身警服的邵明凯。
她对这个电灯泡极其不满意。
邵明凯也怪为难的,刚才怎麽就没晚一步上车呢?现在车都开了,後座这局面,属实有点尴尬。
黎樾懒恹恹的,一手支着额头,耷着眉眼从另一头看她,知道她不高兴,主动伸手过来,掌心朝下。
她也把手搭过去,掌心朝上。
两人就这麽若无旁人地玩起了童年小游戏“煎豆腐”。
双方相互试探,反应慢的那个就会被打到手背。
邵明凯如坐针毡,总觉得打扰了两人的温情时刻,又觉得该说几句应景话,让画风和谐,于是突兀地开朗一笑:“妹妹,跟你爆个料啊,你哥的壁纸,还有钱包里塞的照片,都是你。”
车里很安静。
副驾的女警悄悄往後看了一眼,表情微妙而好奇。
黎樾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
她发现他是真的累了,困倦的眼神停留在她指尖,手牵住她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不知在想什麽,是在组织语言打算好好跟她解释一番,还是在放空?
他的手很冷,以前都没这麽冷过,像劫後馀生,一切回温都很慢。
邵明凯刚说完,以为小姑娘会感动得小脸一红,没想到她只是安静几秒,语出惊人:“只有这些吗?他有没有魔怔到决定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上,纹满整个後背,或者打个舌钉戴上刻有我名字缩写的环?不过也不一定是舌头,其他部位也行的。”
车厢死寂。
前方两位状况外的女警:“?”
正在想象复杂画面的邵明凯:“。。。。。。”
不动声色凝视她的黎樾:“。”
黎映夏浅笑一下,从他掌心里抽回手:“你休息吧,我要看风景了。”
转头看向车窗外。
她想法很简单,不要很多钱,只要黎樾。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平安活着。
幸好,他真的还活着。
她心情不错,转头对着飞逝的霓虹笑。
笑着笑着,一串温热液体流经嘴角,有点咸。
流眼泪太没出息,她咬牙憋回去,但它们好气人,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涌,她立刻把额头死死抵住车窗,这破玻璃硬得要死,痛得她脑袋要炸了,行驶中的车窗颤动也没饶过她,感官被无限放大,玻璃和眼泪一冰一热,将心脏来回撕扯。
副驾的女警洞若观火,默默打开了车载音乐。
似乎想活跃一下气氛,谁知旋律一涌——
「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
。。。
知道不能太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