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秒,九班同学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江辞雪预感不妙连忙睁开眼,就看到原本好端端在讲课的班主任忽然捂着自己的喉咙弯下了腰,整个人趴在了讲台上,神色极为痛苦,像是无法呼吸了。
离讲台最近的同学们立刻上前,想扶着自家班主任坐下,还有人觉得老师这个样子很像是被什麽东西卡住了,赶紧给他拍後背。
江辞雪当机立断掏出了违禁品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班长也跑出去找其他老师,整个班都闹哄哄的。
最近的三甲医院就紧挨着学校,医护人员来的速度比校领导知道有老师出事儿的速度还要快,小许老师被擡上了救护车。
许老师被拉走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法讲清楚自己的情况,张任就通知了他的家人,又跟着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
九班的英语临时改成了自习,班上同学窃窃私语,担心自家班主任是不是突发疾病,有没有生命危险。
很快学校就安排了这节没有课的体育老师来看着九班,体育老师又嘱咐同学们不要出去乱说话,还安慰大家说小许老师年轻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江辞雪拿着本书翻了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九班的门,江辞雪看着来人,感觉眼熟,很快他就想起来这位正是闵央和钟小满他们班的班主任。
刘老师点名叫江辞雪跟他走一趟,没说是什麽事儿,也没说要去哪,等到了英语组办公室,江辞雪就瞧见闵央也在里头。
见到江辞雪来了,闵央一下子就慌了神,像是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什麽被老师叫过来,也预想过现在这样最糟糕的场景。
而那个最坏的猜测,已然成了真。
刘老师看着他的反应,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後,黑下了一张脸面对两个男同学。
“知道我叫你们过来是干什麽的吧?”刘老师的目光从两个学生身上扫过,故意拉长了声音。
江辞雪沉默不语,仔细观察着现状。
他看到了眉头紧皱的男老师掩藏在严肃表现下的得意,也发现了闵央的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拽了拽闵央的校服袖子,虽然仍猜不出发生了什麽,但是想先安慰一下朋友。
可闵央感受到袖子被他拽住的时候呼吸一滞,别过了头,不敢去看江辞雪的眼睛,额头冒出冷汗,心中也已经有滔天巨浪在翻腾。
“要不是你们许老师不知出了什麽事儿,现在就是他在跟你谈话了。”刘老师看向江辞雪,嘴里还嘀咕着,“小年轻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是。”
“老师……”
闵央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紧紧抓着自己班主任办公桌的一角:“我知道您找我来是为了什麽,但这真的不关他的事,他什麽都不知道。”
刘老师瞥了闵央一眼,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按照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那样,抽出了一个练习册。
英语练习册被摔在办公桌上,夹着东西的那一页摊了开来,江辞雪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夹着的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A4纸
只是,这张白纸上被人用钢笔工工整整地书写了几十遍他的名字。
在白纸的最下面,他又看到了跟那封被他销毁的信一样的三行情书:
昨夜梦的颜色,像你在我心里下的那场雪,是一望无际的白。
在练习册展开的那一刹那,就有两行清泪从闵央的眼角滑落。
男生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被内心的恐惧裹挟,任由眼泪掉在了办公桌上。
“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就喜欢搞一些情啊爱啊的,但是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刘老师的声音听上去语重心长,语调抑扬顿挫,像是早已排练了无数遍。
“不是这样的老师,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闵央回过神来,都来不及擦一把脸,赶忙跟人解释,“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但刘老师像是根本没听到有人在说话,自顾自地念着自己的台词。
“你瞧瞧!这像什麽话!两个学生,还是两个男同学,这要说出去,你们要自己爸妈的脸往哪儿搁啊!”
在男老师咄咄逼人的质问声里,闵央痛苦地摇着头。
男生紧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出血来也没有松开牙齿。
“行了,别哭了,跟我委屈你了似的!”刘老师站起来,走到闵央面前,仰着脖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低着头的男生。
“知道现在叫不来你家长,你就给我写个检讨,下周一当着全班的同学念出来。”
男人像在为自己宽恕了犯错的小孩儿而感到自豪,语气十分轻松。
男老师十分得意地看了无法反抗自己的男同学一眼,转头又准备跟江辞雪说些什麽,可他刚张开嘴,就感觉有人猛地推了自己一把。
成年男人和未成年学生的体型差摆在那里,刘老师完全没想到有学生敢这麽对自己,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都被推倒在地,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伴随着桌子被撞歪出去的巨大声响,以及桌上绿植翻倒花瓶落地的碎裂声,英语组办公室的门也被人狠狠摔上。
是终于忍受不住的闵央冲了出去。
嘴里发出呜呜呻吟声的刘老师坐在地上不能动弹,他伸出手来想让人拽自己一把,可定睛一看,办公室里除了自己哪还有人。
在闵央慌不择路跑出去的下一秒,江辞雪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