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我有龙阳之好。”
对秦王于弟弟的宠爱程度,近臣们都有目共睹,并且已然成为私底下的谈资。
不独三日一饮宴,每逢畎猎必携上成乔,就连议论政事时也需优先询问幼弟的意见。
“看来是你杞人忧天,长安君不仅安然无恙,甚至备受宠遇,未曾想大王竟有如此温情一面。”吕瞻与妹妹偶然提起时,眉间不觉蕴有感慨。
吕容娘默默听着,回忆起当日秦王之语。
「姑娘速归家为宜,寡人不会冤屈无辜者,更不会宽纵有过之人,莫让相国为你安危担忧。」嬴政避重就轻,未直接回答有关如何处置弟弟的问题,而是将语气在相国二字上加重。
从目前的现状来看,成乔的生命安全是得到了保证。
只是……吕容娘倏而面色一凛。
秦王称谓乃敬而远之的“相国”。
而非之前的“仲父”。
望见妹妹身子一晃,吕瞻忙问:“可是想起了甚麽?”
吕容娘瞳孔微缩:“爹爹……”
“爹爹怎麽了?”吕瞻诧异。
近来吕不韦从宫内面君回府後,总是闭门谢客一概不予接见,隔绝了外界一切前来拜谒之人,又驱散门下三千食客,端得是一反常态。
他心头早冒出无数困惑,如今看来,似乎就连妹妹都比自己更了解内情。
话音未落,门外已有几名老仆急忙奔来,脚步混乱:“大王下令,相国专权擅政,藐视幼主,屡次离间君主骨肉之分,遂迁相国全族于蜀,即日起不得再逗留咸阳,有违者斩。”
刹那间,吕瞻顿时天旋地转,只觉事发突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怔立原地。
而吕容娘冷静得多,须臾的思索过後,即转头跑向父亲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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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以东,乃是大秦相国的私人书室。
平日,此处接引过许多六国英杰,常有说客谋士侃侃而谈,宾朋满座,而如今空荡静寂,惟馀蜡油燃尽时滴落烛台的轻响。
吕容娘以为父亲受此打击,必将颓唐地倚坐卧榻,自此一蹶不振,然而当她发现吕不韦影踪时,发现他衣冠整楚,神色平和,正端坐书案背後默诵卷籍。
“女儿拜见父亲。”
听见她的声音,吕不韦缓慢地擡起了头。
随後他对着女儿扬起了微笑。
“惟你知晓在此处寻父亲。”吕不韦示意她靠近,“你果然是我最聪明的孩子,比你兄长们愈加伶俐。”
她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安慰父亲。
然而吕不韦看来神色淡然,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宽慰。
“多谢阿父夸奖。”吕容娘低声回答,屈膝跪坐在他身畔的褥垫上。
“行装可打点妥当?”吕不韦问她。
吕容娘摇摇头:“时辰匆忙,女儿尚未来得及。”
她起身离座:“女儿这便去打点行装,预备动身。”
吕不韦却伸手将她按住:“稍等,为父有话与你讲。”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和言道:“容娘实话告知为父,你可是对秦王之弟有些……”
少女连忙否认:“阿父想哪儿去了?女儿与长安君乃是总角之交,并无儿女私情。”
吕不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