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谨受命。”终是不敢于他面前多言半字,赵高随即应诺,起身奉命行事。
。
傍晚时分,城南山脚周家村口,烛火犹然未熄。
不独烛火仍燃,且空地上聚集有数十妇女,专心于编织手中的竹筐。
察觉出忽然多出一行人,王柳娘示意身旁一面言语一面做活的女儿噤声,侧过一道目光,望向那行新来之人。
为首者弱冠之年,凤眸玉面,身着轻便胡服,勾勒出修长身形,王柳娘一眼便知此衣乃丝绸材质,判断出这位气宇不凡者定非富即贵。
且他身畔衆人虽与之同行,然皆不自觉微微曲身弯腰,与他交谈时亦是视线低垂,不敢与之目光对视,王柳娘平日便擅长察言观色,这般动作之人只会是平日卑躬屈膝惯了,因而习惯一时难以更改。
直觉告诉她,这行生面孔定刚来新安不久。
“你们为何入夜尚还劳作?”为首者忽而踱至她身旁,迫她收敛了目光,又听他和颜悦色问,“可是长安君逼令?”
“非也,乃是妾家境贫寒,若不如此,生活则无以为继,长安君非但不曾迫令我等,更是传授以竹编之术,又助我等售卖以获取铢钱。”虽不爱与生人言谈,但为了替成乔正名,王柳娘仍是耐心回答。
“原来如此。”那人颔首,“那长安君可算得上是爱民好官?”
听口吻像是上级前来磨勘官吏,王柳娘深受成乔恩惠,当然要为她多说好话,脑海中忙搜罗所有好话,回道:“这位先生有所不知,若说爱民恤民,只怕放眼整个六国,也未能有及得上长安君一人的,其人实乃天赐父母官,予我等衣食,又教我等谋生技艺,恕妾不曾读过书,想不出还有甚麽话能形容,只怕远在咸阳的秦王亦不能做到如此。”
闻言,青年身旁的随从似咳了一声,一双狡黠的目光自暮夜里穿透而来。
“成……长安君评价竟能如此,看来,她是做得不错。”青年若有所思,王柳娘却清楚瞧见,他的唇角竟微微翘起。
回去路上,青年发觉城中道路甚是平坦,比之自咸阳一路行来的官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似是经过特意的修整。
马车在道中疾驰,毫无阻碍。
掀帘望了眼街边商铺民居,眼下已至戊时,而铺行的灯火仍然亮堂,甚至沿街食肆仍然有掌柜迎来送往,出入之人虽皆瞧着家境殷实,非一般寻常人等,青年仍对这夜里还有商户在经营感到惊诧。
他随即唤过路上一卖油的摊主,吩咐身旁随从将其剩馀菜油买下,视着他喜笑颜开地接钱打油,问道:“汝等若不愿归家,可经营至何时?”
摊主捏勺,将粘稠的油灌至随从递来的扁壶中,笑道:“看客官乃是外乡人,不知此地风俗。自长安君到来後,下达一令,允我等商贩可通宵经营,夜间自有公吏巡逻,不必担忧安全。”
“通宵?”青年像听见一个陌生词语,面上蓦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正是,夜市仍灯火通明,亦有不少客官经过此地,若非此刻时辰晚了家中妻儿还盼着我速速归家,我亦不舍就此离去,错失生意。只可惜——”
“只可惜甚麽?”青年追问。
“新安人口虽衆,然终究比不得咸阳邯郸这等都城,否则按长安君所下达之通宵令,商户数虽多,然来往客官更多,应当比此地更加繁华。”
原来还是被地小人稀的限制束缚了。
看来嬴成蟜说到做到,真将重商思想贯彻进了实践。
而且看起来效果还委实不错。青年这般想道,随後继续往前信步行去。
又目见道旁几间屋舍雾气缭绕,有人裹着麻布,从中神清气爽踏出,途经青年身旁时,还有一股幽香传来。
由于夜深识不清前方,那人又只顾赶路,险些迎面碰上了青年。
“大胆!”随从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欲拔刀相隔。
青年旋即喝道:“住手。”
随从方悻悻然松开手,向那眼见此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路人抱拳道歉:“冒犯了。”
路人皱皱眉,满脸莫名其妙,摇首离开。
随从不忿,朝向青年,拱手弯腰:“大王,像此等卑微小民这般无礼,大王岂能轻饶?”
秦王不置可否,步履不停,朝那一排屋舍踱去:“此地无大王,仅有一新来客商。”
随从闻言,忍不住面面相觑,随後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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