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英看了一眼,端着碗出去了,林叔在门口拖地板,看见了陆怀英手上的糖醋小排,没说话。
陆怀英有点儿恼,他这辈子还第一次给人做饭。
陆少爷有点没耐心,但是也按住了。
人生就应该装没事,装着装着就真没事了。
晚上的时候辛星没看见陆怀英,下楼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看电视。
“你下来啦,”陆怀英说,“我记得在岛上的时候你喝橙汁,刚给你榨了一杯,你喝吗?”
辛星鼻孔出气,没搭理他。
楼下的客厅没开灯,辛星打开了冰箱。
“星星啊。”陆怀英哑着嗓在後面喊他。
辛星没好气地回头。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他问,“腻了吗?”
“你才知道?”辛星皱眉说。
他似是低声地出了一口气,然後沉默着开门出去了。
辛星用力地把冰箱门关上了,噔噔噔地上了楼。
辛星不高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高兴。
辛星换了个衣服,晚上要去酒吧玩,出去玩了总能不见这个死烦人的狗。
辛星从地下车库进来,选了辆一般的小跑车,轰鸣着就去了酒吧。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应侍生见辛家的小少爷来了就往最前面的金座安排。
红桃A黑桃A的在人群里就像一条火龙往前绕着走,衆人相看的时候辛星不太喜欢。
辛星被簇拥着往前,红男绿女聒噪又养眼,五光十色的酒杯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这里的感情跟酒精比女孩儿的假睫毛还要假。
又来当韭菜,他明明不喜欢这样,但是他还是来了,不为别的,他就是想多看看别人,看了是不是就没那麽烦了。家里的陆怀英最近得寸进尺得厉害,他好像吃了疯狗逼。
辛星信手拈了一小盏酒,酒就是坏了水。
喝多了,就容易一肚子坏水。
眼前的女孩儿摇晃着手臂摆动着身躯,酒精的辛辣从舌尖绽放。
女孩儿与身旁陌生的男人热舞,但是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
他们相拥在一起,共享一颗心脏。
辛星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看着台上热情的dj卖力打碟,一群女郎不停歇。
灯光猛然切换到红色的时候,那些人就成了液体,好像五官都融化了。
绚烂的灯光扫过辛星,他擡了擡手臂,台上的人正在欢迎。
回来之後天就有点儿冷了,今天辛星穿了件粉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他习惯袖子遮住半只手,只露出几根手指。
认识的一群天天在这里混的少年也围了过来。
“干嘛呢辛总,在这睡觉啊?”他们端着酒过来敬。
辛星懒洋洋地跟他们碰杯,“最近忙啥呢?”
“草,你他妈的,你来了不跟我说啊星子!你这头发咋回事儿。”少年姓齐,齐若民,他仰头喝了酒,躺在辛星的边上,“我都快被我爸塞国外去了,我命怎麽这麽苦啊。”
又有认识的上来敬酒,辛星低着头也不管他们是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你怎麽回事儿啊?”齐若民挤了辛星一下,“叫你哥哥骂了啊?”
“他骂我干什麽。”辛星将钞票叠成纸飞机,用力地掷了出去。
“那我他妈就你成年礼喝酒的时候见了你一回,现在怎麽丧眉耷脑的。”齐若民说,“你不是跟你哥去岛上玩了吗?玩咋样?我倒是想去,我家不让。”
“没什麽好玩的,不说那个,喝酒。”辛星又倒了几杯。
来了几个女孩儿,露着胸脯,齐若民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坐。
辛星有点热,自己缩到角落去了,拍拍齐若民的肩,“我在这儿睡,你别管我了,喝完。”
辛星的洁癖发作得时机很奇怪,起码现在他能窝在这种有没有好好杀毒都不知道的沙发上睡觉。他其实从前也有洁癖,有也没用,太穷了,洁不起来。除了带给他无尽的烦恼之外什麽都不剩下,有钱就是这点好,脏兮兮的时候说你大男人不拘小节,强迫症的时候说你精致有讲究,反正怎麽着,都有话说。
齐若民在边上跟人摇骰子,後来又开始大声吵闹的划拳,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般只有一杯酒。
辛星眯着眼睛,音乐震得人的耳朵都要鸣,女孩儿的美甲上有亮晶晶的钻石,在灯光下格外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