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是日晒三竿,青衡没有见到赫连骁,仿佛昨夜不过是菁华一梦。竹韵进来时她望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自然,因为她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王妃的伤口……”竹韵看了看青衡换洗的衣裳难以开口,片刻,她又恢复了常态来到青衡面前,“王妃的伤口还要休养些时日,但这几日王府的事有些忙不过来……”
青衡知道她的意思,笑笑说:“你让姣棠过来吧,你有事你就先忙。”
“姣棠也要办些事,所以奴婢安排了另一个姐妹来服侍王妃。”
竹韵拍手,门外响起轻柔的脚步声,一个与竹韵有七八分相像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虽和竹韵挽着相同的髻,可第一眼并不会错认她们。因为竹韵的身上带着几分婉约几分淡然,而这个女子,浑身散发着慧黠与胜人一筹的傲然。
青衡印象里是没有见过她的,可她怎麽看怎麽觉得这人很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突然感受到那女子张扬四溢的眼神,她猛地升起一个想法。
赵婕妤!不可能!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完全没有共同点啊。
梅清袅娜风流地朝青衡走来,慑人的凤眼勾出一股邪意的韵味,她走上前,款款作礼:
“奴婢梅清见过王妃,从今日起就是奴婢来服侍王妃了,王妃可还满意?”
她在观察青衡,青衡一会儿似疑似虑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倏地站起朝青衡更近了一步:“王妃,你怎麽了?”
青衡心陡然一动,慌乱地向床头靠了靠然後挥挥手道:“没,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和竹韵还有几句话要说。”
“哦?”梅清怪异地张了张嘴,青衡看着她的背影身上透出股凉意。
梅清走後她立马抓着竹韵的衣袖,问:“她好像不是王府的人?你是从哪找来的?”
竹韵平静如斯:“她前段日子回去探亲了。王妃放心,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青衡的不安又何尝不是竹韵的不安?自从公子要把梅清调回来时她也忐忑了,梅清跟其他的暗卫不同,她向来风风火火锋芒毕露的,这种性格其实并不容易成为一名细作。但赫连骁很信任她,他的想法从来独一无二,越是不可能他越要变为可能,他的手下里任何人都必须磨平棱角唯独梅清例外,因为她是灵妃临终时帮助他逃出来的那个人。先後在处决灵妃的时候,躲在墙角偷看的赫连骁正是被她救了一命。
打青衡的日常起居由梅清负责後青衡就变得格外不自在,她不确定梅清算不算萧璞尧的人所以平日里也不好旁敲侧击地询问她。这日,晴空万里,戚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此时青衡正倚在花树下晒太阳。
“你终于来了。”
自在外逃亡後芊罗鲜少穿这麽鲜艳的颜色,这是她从前喜爱的装束,一只只烫金蝴蝶翩然起舞在大红裙裾上,把这春意渲染得风情出衆。她的样貌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如果没有卸下那张面具,连青衡都快忘了她以前的模样。
迎面落下的樱花正好嵌在她的眉心,她似乎比以前更美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一直在等我。”
今日的芊罗好像很开心,尽管青衡一副心事重重不怎麽欢迎她的样子,可她仍是无动于衷。她挑起眉心上的花瓣将它弹到风中,很快,那片花瓣就不见了踪影。
青衡恼羞成怒地站起,髻上的步摇也随着颤动起来:“我的母妃到底是怎麽死的?”
芊罗歪了歪嘴角,轻笑道:“你不是知道了吗?这样问我,有意思吗?”
太子勋被收押,皇後被禁足,她本来可以逃脱这一切的,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她不能这麽做。她从来没有心善过,可人之将死,好像什麽都能看开。
青衡忍住心头的猝痛,尽管知道事实可还是难以接受:“我以为我们和好如初了,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为什麽?这是为什麽?”
“哼!为什麽?”芊罗蔑笑道:“从你和你母妃入宫的那天起你们就成了我和母妃心中的痛,从前我母妃那麽开心,可你们来後她整天以泪洗面。多久我没看过她笑了,你知道吗?她日复一日地等着父皇可结果又是怎样?”
说到这里青衡了然,和原冲禹一样,他们都是恨着她和她母妃的。倘若当初她们没有进宫,今日还能演变成这样吗?谁都明白,那是不可能了,时光是不会放纵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