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走近石墩一看,下面的承建方名字分明是“本立”二字开头的。
本立?!
她转身去找程景行,他早跑去操场,和一群十岁左右的大孩子打篮球。
一个漂亮的带球转身,跃身投篮,球进了,孩子们拍手叫好。
球滚落至莫爱脚边,她捡起来,朝他走去。
夕阳余晖是多层的,粉红殷红在渐变,把他额角的汗珠照得晶亮。
他一甩头,落了一地水珠。
“你什么时候建的学校?”莫爱眼里有光。
程景行说:“许天来揍了那个谁之后。”
莫爱把球抛给他身后的孩子们。
“为什么替正华干活啊?”
程景行双手扶胯,看着她笑:“那废物两层楼都建不牢,还指望他们建出什么玩意儿。你路过的地方,房梁都要坚固,我不放心给别人建,这个理由好不好?”
莫爱笑了一声,低下头,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顾不得满学校的孩子,伸臂紧紧抱住他。
“程景行,你到底还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
莫爱把眼泪蹭在他胸口,抬眼望着他。
程景行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你。”
———
晚饭很热闹,几个在昆城上学的学生听说莫爱回了柏崖,一个个都赶回村子。
村长在薄婆婆家门口摆了席面,一番慷慨陈词,细数校舍坍塌、泥石流频的那段辛酸过往,说得声泪俱下。
桌面上却是欢声笑语。
迦风意气风,一头长剪成了许天来同款板寸,只是他没许天来五官立体,圆圆的脸上挂几粒熬夜新长的痘,笑起来格外灿烂。
他张罗了一桌子菜,手艺刚入门,还不精,辣的、清淡的、酸甜的什么口味什么菜系都有,好在山里食材新鲜,怎么做都好吃。
一桌人就着月光与灯光,对着柏崖山脉豪饮。
程景行可不敢再让莫爱喝酒,偏逢迦风迦南两兄弟都是酒量惊人的。
他们见着莫爱带男朋友回来,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来头,勾肩搭背地要给莫爱充当娘家人,跟他拼个酒。
程景行也不惧一帮小孩胡闹,在桌下捏了捏莫爱的手,凑过去说:“你娘家人怎么哪哪都有?”
莫爱打他,“他们的酒都是自家酿的,度数很高,你别真拼。”
程景行无所谓地笑笑,他可不是他那个人菜瘾还大的老爹。
按柏崖规矩,敬酒要成双,两口也好,两杯也好,反正不能落了单。
迦风豪迈,直接操起桌上陶碗,倒四碗,连着灌下去,大气都不喘一下,把坐在一旁的莫爱看傻了?1
“头两碗是我敬的,后两碗是替我大哥许天来喝的!”迦风振振有词,“他没来,但他交待我,要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招待你。”
听着不像是正经意思的“招待”。
程景行冷哼一声,他还纳闷为什么一群小孩会直冲着他来,敢情是在替许天来报仇。
程景行也灌下四碗,眉头都没动,莫爱拧着他的袖口,劝他别逞强。
迦南没他哥豪气,端了两小杯过来,对程景行说:“我认得你,以前在莫老师手机上见过你,她经常……”
莫爱捂住他的嘴,“你喝酒还这么多话。”
程景行笑着把他解救出来,拿着他的两小杯自己喝掉了,“我替你喝了,你告诉我,她看我照片做什么了。”
“她就是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莫爱拿眼镜剜他,“我还在这儿呢。”
酒过三巡,迦风搂着莫爱歪歪倒倒,嘴里的话也不把门地多了起来。
“老师,你记不记得琴桃?”
莫爱把他扶正坐好,眼眸低垂下来,“怎么能忘,你那时候是不是喜欢她?”
迦风拢了一把鸡窝头,道:“原来……你看出来了。”
他歪过身子去勾程景行的肩膀,“这事我要跟你好好说说,我们莫老师是个英雄,真英雄,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敢跟人动手。”
程景行微愣,面颊因酒力带了些红,并不明显,撞着莫爱的肩说:“你都会打架了?”
莫爱无语,迦风马上替她接上话:“那可不,琴桃那年十四岁,莫老师劝了好久,她父母才让她来上学,结果只上了一年,她父母不愿意养她了,把她嫁给隔壁村一个跛子。滚蛋!畜生!他逼她生了两个孩子,还让她上山干活,还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