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是当初林四送的那把,自然削铁如泥——更何况只是割开皮肉喉管,而非牛骨。
莫惜脱力仰摔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闭了闭眼。
但凡再晚一息,这个和她缘分颇深的女孩便该死于非命。
莫惜看着面前来过扶她的林四,面色阴沉。
只可惜,脑子里逐渐又开始发癫的嗡鸣声令她不得不确信——林四并非有意,且起因是好心。
莫惜用力抓住林四伸过来的手腕,借力站起。
这一站起来,她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条播过程中忌停丶忌退丶忌转——现在这块地,因为这一下,三停犯了两停。
林四跟着尚书大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杂乱无章的土地後,心虚地咳了两声。
“我……重来……”
莫惜叹了口气。
招呼下人把这块命途多舛的土地清理一番。
“我来便好,一耧三脚,日可种百亩。这片地只有百之一二,你去後面插着杨树枝的地方再补种三斗。”
莫惜也不好放过这麽一个苦力不要,于是扔些不需要技巧的活给林四做去。
林四抱着一麻袋种子去了。
莫惜摇摇头,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转头继续驱车。
好巧不巧。
莫惜再次振动导种管时,管内传出一声闷闷的“咯噔”声。
户部尚书眉头一挑,再次跳下耧车。
回头一看,耕过的沟底只有犁痕而内部并无种子。
再弯腰看耧斗——一捧种子上留下一弯月牙痕迹。
种子卡滞在导种管上了。
莫惜用手帕擦干净导种管,逆着导种管连吹三口气,随後发力猛击耧架。
种块扑簌簌落下。
她回手再握住把耧。
蚁爬过虎口的触感——对了。
户部尚书在这一排摆上杨树枝。
却被赶来的小云母亲拦住。
“大人。”来人却支支吾吾,偷眼瞟着那边埋头苦干的林四。
“何事?”
莫惜也看向林四,但没看出那位兢兢业业有什麽问题。
“您远在京都可能不知。种子卡滞之处补种之人,需空首埋种,口颂‘地母祝词’”。
小云母亲神色认真。
莫惜垂眸,她倒是只顾得三牲忌犁,忘记问燕北乡镇春耕还有何其他习俗。
只是,这地母她倒是在胶州一带听过,没想到在燕北也有信奉地母之人。
但是这位林先生看起来不会是敬鬼神的模样——或者换句话说,他本就算是大雍的神。
户部尚书点手唤林四。
林四扔下麻袋,笑意盈盈迈大步走过来,还没等到近前,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