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
天黑下来,庙会挂上灯笼。
一阵冷风吹过,人群微微扰动起来。
“下雪了!”他听见有人惊呼道。
一片片白色飞下来,落到他肩头。
慢慢大起来,鹅毛一样。
“瑞雪兆丰年啊!来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
他看着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日子。
庙会逐渐散去,灯火稀疏下来。
他淹没在一片夜色中。
雪大了很多,肩膀上的积雪埋的高,风也大,凛凛的吹着,雪慢慢积压到小腿。
他垂下眼。
身後突然传来踩雪声,暖融融的灯光照到地上,白雪像晚霞一样。
一把伞罩在头顶,挡住大雪。
一袭红色披风在雪地里很醒目。
他擡头看向来人。
“你很喜欢少游这个名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後土低头看他。
怀里没在抱着小骷髅,而是一盏灯。
“……”
後土放下灯笼。
“长恒,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风刮的灯笼里的火摇曳,将灭不灭的。
後土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很快融化,水窝在她的掌心。
她翻手,水滴下去。
她兀的笑起来,没有声音,只是嘴角弯弯,擡眼与长恒视线交接。
那麽温和,却让人不敢直视。
长恒移开视线。
後土蹲下身,将伞递过长恒,眼神一如从前养育他们时的样子,平静的看着长恒,好像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她伸手拂去长恒肩膀上的雪,解下披风,披到他身上。
披风被後土的体温染的很暖和,兀的让他想起来他身为羿月时躺在母亲怀里的那段极短暂的时光。
“这里景色不错,”她提起灯笼,转身离开,“你想的话,可以在这里多停些日子。”
长恒听着她的踩雪声,突然一股无名的激烈的情绪。
他站起身。
“少游。”他回头朝後土喊。
後土停下脚步,扭头笑着看他。
那笑容很欣慰,像终于看到懂事的孩子一样。
“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说。
长恒突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
“再见。”
後土的身影消散,连带着那盏灯笼。
他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带着雪压在披风上,压满了伞。
。
“谢谢医师!”老妇接过药,连连感谢医师,一边拽着自己闹腾的孙子,“快谢谢医师!”
孙子一脸不乐意的向医师道谢。
医师一脸淡淡的笑:“没事,回去记得按时煎药,好好养着就行。”
老妇带着孙子离开後,医师脸上的笑终于卸下来。
三十年,他这这里断断续续的生活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