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可是蝣粟,神明救下的孩子有什麽资格责备神明?
可是……可是……
他下不去手。
胸口一直胀胀的疼。
风凛冽的吹起来,带起一些尘土,天上浓云积压的好像垂到人头顶。
要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金簪被风吹动,咕噜噜的滚到他脚下。
视线迟钝的看向那支金簪。
这是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留下的最後的东西。
女人穿着并不富裕,这金簪恐怕就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遗簪为子。
他的心口突然一阵悸动。
遗簪为子,遗簪赠子。
他无意识的伸手朝他的後脑勺探去。
空落落的。
这里,好像应该有个东西来着。
是什麽来着?
他好像,忘了。
雪下来了。
怀里幼子朝他怀里顾涌了两下,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手中鬼力顷刻散去。
雪越发下的大了。
他一身红衣,怀中抱了孩子,头发散下,低头看着这个孩子。
他好像……好像……
心口针扎样的细密的疼。
这个孩子……他想带回去……
他站起身,捡起那支金簪,塞到孩子的襁褓中。
金簪在风中吹了许久,金银铁器温度降的快,冷冷的像块冰,幼童却不嫌弃它扎脸,一脸安详的贴上,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雪夹着风吹,落在他的红衣肩头十分明显。
他将孩子拢进怀中,为她挡下所有风雪。
。
骤为这一觉睡得足,等他睁眼就看到天都黑了。
等等,秦裴漪还没回来吗?
长命鬼物是蝣粟以自身血肉点化,半身傀儡作为蝣粟的一半身体,他过来骤为绝对不可能感觉不到,除非他就一直没回来过。
窗外下了大雪,风声听得人牙酸。
骤为翻身下床。
即便蝣粟半身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但现在上边还有个秦裴漪的意识,他不清楚秦裴漪的意识融合了多少,若还有异心跑出去了蝣粟必定拿他是问。
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塔门口慢慢走过来一个红色的身影,肩上积了不少雪,怀中还抱着一个东西。
到了眼前,怀中抱的终于显出样来,是一个幼童。
幼童脸靠着秦裴漪胸膛,胸膛起伏,看样子还活着。
秦裴漪冷冷撇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楼。
骤为本不想跟上前,可不知道为何,一想起那个睡着了的幼童,他神差鬼使的悄悄跟着上去了。
秦裴漪把孩子放下後转身去了後厨,乒呤乓啷的声音像在翻东西。
幼童身上温度缓和过来了不少,若在喂上些驱寒的汤药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