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他好像忘了凡人时期的一些事。
他甚至连自己凡人时期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若不是他见骤为第一面对方就一脸震惊的喊了他声秦裴漪被上线的蝣粟暴揍了一顿,他都想不起自己叫啥。
秦裴漪。
这就是他凡人时期的名字吗?
那他现在该叫什麽?蝣粟?还是秦裴漪?
不过,这些或许都无所谓了,他最终会和蝣粟融合,不过如蜉蝣短暂的凡人一生,终究会淹没在蝣粟的浩瀚记忆中,成为微不足道的一瞬。
那时候,他就是蝣粟,而不是秦裴漪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个结局他就胸口胀痛更明显。
他很看不惯骤为,具体表现在骤为每次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手痒想暴揍他一顿。
大概是因为骤为为了帮他融合分刀做了一些对那个秦裴漪的凡人身份很过分的事吧。
不过看在骤为好歹为了乎尔池为了分刀忙前忙後这麽多年,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他总感觉骤为看着自己是眼神很复杂,他形容不出来,像讨厌不完全是,说羡慕也没很对。
硬要他形容,就是那种看向别人家慈爱的父母的眼神。
不能在想下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裴漪——姑且先用着这个名字吧——下了楼就不知道该去哪了,眼下正是晚秋近冬,风冷了起来,幸亏这具身体用了他半身血肉养成,不然就一身单薄红衣早被冻回去了。
城池早已成了一片废土,全是受他控制的鬼物,还有不少尸体。
左右无事,他也不想回去再跟骤为面对面,索性在这城中闲逛起来。
一路上的鬼物见到他都跟鹌鹑一样乖乖让路弯腰——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腰——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心里莫名冒出来一句话。
不应该是这样恭敬的态度,应该攻击他,毕竟他可是——
他……他……他可是……可是……
他可是谁呀?
他为什麽会这麽想?
他是蝣粟,是整个鬼界的神,控制着整个鬼界,鬼物对他们的神明毕恭毕敬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呀,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不是的,他们……他们……
那个声音最终没说出来什麽。
等他回过神,自己竟不知道逛到了哪里的一个犄角旮旯里。
天也黑了下来,鬼火星星点灯的亮起来。
他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大概是不知道哪里闯进来的活物罢了。
他不想管这些,擡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一声弱小到几不可闻的哭泣。
整个城不是都被他变成血城了吗?
不是,不是,他没有……他——
“哇……”那声哭泣更明显了。
他转移注意力,朝哭泣声方向寻过去。
一个女人,准确的来说,是一具女尸,看样子死了很久,已经僵直了,之前听到的哭泣声就来源于她身下。
他挽挽袖子,搬起尸体,看到了尸体下边的景象。
幼童紧闭着眼,已经出去多进气少了,恐怕他再晚来哪怕一步都魂归幽冥了。
他本该拂袖而去的,毕竟蝣粟可从来没在乎过凡人的生死,但神差鬼使的,他抱起来这个孩子。
幼童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人抱着他,怀抱温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
幼童的手很小,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环境中倒比他这个真鬼温度还低,却十分有力,攥住了他垂下来的头发。
“……爹……爹……”
秦裴漪的面容过于艳丽,一个幼童哪有什麽男女之分,看到漂亮的就喊父母,所幸秦裴漪虽然长的艳丽,却不至于让人男女不分,于是就落了个爹爹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