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牧芜愣愣的回头摇摇头,突然意识到雀霖铃现在看不见了。
“……我没事……”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那……”雀霖铃呐呐开口,“裴漪他……”
“……”
“……他……”荆牧芜嗓子干卡,“是……长生锁……对吗?”
“……”雀霖铃缓慢的点头。
荆牧芜沉默。
雀霖铃何其聪明,在荆牧芜问出来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裴漪他……
牺牲一人还是牺牲大半个仙门,身为峰主,是个人都知道荆牧芜应当做出什麽样的决定。
她无权指责荆牧芜,她也是罪人。
她甚至比荆牧芜更自私。
大义面前,所有私情都应当让路。
为了大义,就连挚爱亲人都必须抛弃。
雀霖铃瘫坐到床上。
她没了眼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干涩的疼。
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了。
她不再是谁的干娘了。
一个医师过来对荆牧芜说:“峰主……烛阁主醒了……”
荆牧芜沉默着。
“……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雀霖铃有气无力的说。
“……是。”明知雀霖铃看不见,荆牧芜还是行了一礼离开。
荆牧芜的脚步声很沉,像铅划在地上,渐渐远去。
雀霖铃坐在床上,呆呆愣愣的。
。
荆牧芜进来时,烛炎就是一副憔悴的看着窗外的样子。
听到荆牧芜的脚步声也没回头。
医师带着荆牧芜过来後就带上门离开了。
荆牧芜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烛炎床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荆峰主起来吧,我担待不起这一跪。”烛炎语气冷冰冰。
荆牧芜的脸上惨白,嘴唇白的不像活人,雀霖铃那一巴掌的印子在脸上很明显。
顶着蝣粟的威压幻痛和鬼物战斗了那麽久,还直接和蝣粟对上,荆牧芜受的内伤甚至比很多人都重,只是无论医师怎麽劝都不肯乖乖躺床上养伤,执意下地,止痛药塞了一罐子就忙着治病救人去了,甚至把很多工作都揽下来,像借着工作麻痹精神。
荆牧芜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个四处漏风的袋子,千疮百孔怎麽堵都堵不住。
好像被扔进血涂阵的除了秦裴漪,还有他荆牧芜。
“……烛阁主……我对不起您……”
烛炎扭头不看荆牧芜,“起来吧荆峰主,事已至此,什麽都没有必要了。”
烛炎的声音沧桑了很多,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徒弟被扔进血涂阵还没有理由阻拦,任谁都会不太好受。
在秦裴漪师父的身份前,他是西洲洲主,是整个西洲的掌权人,面对荆牧芜的选择,他没有理由指责,也没有理由怨恨。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洲主必须把仙门的利益放在个人私情前,必要时需要毫不犹豫的牺牲私情,才不至于辜负四洲的爱戴。
他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做不了。
连为幺儿收尸都做不到。
“……”荆牧芜不做声。
长久的沉默,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怨恨。
“荆峰主,”烛炎开口,压抑着情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