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云裎景在的时候,云裎景担着。
那要是,云裎景……不在了呢?
他不相信这个人真的会永远留在这里,总有一天这个人是要离开的。
黎小鱼看着他,在他愣神时继续问:“这次是夫君信我,那要是以後夫君不相信我,我又该怎麽办?”
一语双关,虽然没明说,但云裎景知道他的意思。
黎小鱼是担心要是以後云裎景走了,陈景回来了,不信他,他又该怎麽办?
而且就算陈景信他,被村里人发现有人晚来敲他家的门,他也会被村里人容不下的。
他虽然是男子,却被迫担任了女子的角色,也继承了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女子成婚後要遵守的东西,他们也一样要遵守。
哪怕错并不在他。
看到黎小鱼眼里的难过和绝望,云裎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冷声反驳:“不会,作为你的夫君,绝对不可能不信你。”
“如果你只是担心信任问题,那麽,可以放心了。”
陈景永远都没有机会不信任黎小鱼了。
黎小鱼不知道云裎景为什麽那麽笃定陈景会相信他,但还是很难过,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没有去扫院子,也没有上山去捡柴火。
黎小鱼猜的没错,云裎景确实会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
不过,无论是不是现在,在他走後,黎小鱼的日子好像……都不怎麽好过。
除非黎小鱼能脱离世俗的审视,但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洒脱,更何况还是一个无依无靠,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夫郎。
真可怜。
云裎景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削手里的木棍。
这棍子是他在柴房里找的,是一支桃木。
又削了几下,突然听到咕咕的声音,擡头看到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了屋顶上。
黎小鱼依旧在出神,云裎景看了他一眼,起身朝着後院去了。
黎小鱼脑子很乱,没去管云裎景在做什麽,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从最开始的害怕和恨意中冷静下来,逐渐认清现实。
他不仅要防着云裎景伤害村里对他好的人,还要防着村里人发现那些并不是他的错的错事。
好累。
黎小鱼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觉得活着这麽累过。
李婶来他家闹过以後,村里的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大多都在传老陈叔在外面偷人。
而偷人的对象是村里的一个寡妇,李婶上门去闹过,但那个寡妇是个厉害的,次次都把李婶骂的坐在地上大哭。
可即便是如此,村里也有聪明的人发现不对。
寡妇只有一个人,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根本没办法悄无声息的割掉老陈的舌头。
反而是丈夫从战场上回来的黎小鱼家可以。
他们谁都没说,但却隐约觉得老陈应该是去找黎小鱼,被愤怒的“陈景”割了舌头。
所以老陈才会说是黎小鱼,只是李婶没听懂而已。
不然怎麽那麽巧,之前老陈出门都没事,偏偏“陈景”回来了,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