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固执,每一次响声都敲在林梓明紧绷的神经上。他屏住呼吸,蹑足移动到猫眼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冰冷的鱼眼视野中,扭曲的楼道光线里,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快递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他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纸盒。
“快递!”门外传来一个沉闷含糊的声音。
林梓明没有回应,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很普通的牛皮纸包装,没有任何寄件信息。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
颜雪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别动!等我处理!可能是……”
就在这时,门外的“快递员”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那扇薄薄的门板,精准地“钉”在猫眼后的林梓明身上。
那眼神……林梓明浑身一僵——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漠然,空洞,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没有一丝活物的温度,只有一种执行指令般的绝对服从。
下一秒,更让林梓明血液冻结的事情生了。
那“快递员”并没有放下盒子离开,也没有强行破门。他只是抬起空着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僵硬地举到与肩平齐的位置,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猫眼。
他的掌心皮肤下,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猩红的光芒。
那光芒极其微弱,像一粒烧红的炭火,嵌在苍白的皮肉深处。但它散出的气息,却让林梓明隔着门板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和难以言喻的恶意。
“退后!找掩体!是‘信标’!”颜雪的声音在电话里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林梓明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猛扑,身体重重撞在沙靠背上,同时将手机死死按在耳边。他蜷缩在沙后,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阵极其轻微的、硬物被放在地上的“嗒”声传来。
接着,是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却异常清晰,不疾不徐地沿着楼道远去,最终消失在电梯方向。
林梓明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敢慢慢探出头。猫眼里,楼道空无一人。那个散着诡异红光的“快递员”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再次确认外面安全,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冰冷的楼道空气涌入。门口的地上,静静躺着那个牛皮纸盒。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捡起盒子。很轻。没有任何标签,封口处只用普通的透明胶带粘着。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胶带,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炸弹,没有生化制剂,没有恐吓信。
只有一小撮灰烬。
灰白色的,极其细腻,像被完全焚化后的骨灰。在灰烬的最上面,安静地躺着一片东西。
林梓明将它拈起。那是一小片花瓣。已经干枯、卷曲、褪色,但形状依稀可辨。
是樱花。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梓明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片干枯的樱花花瓣,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手机里,颜雪的声音还在持续传来,带着焦灼:“梓明!说话!你怎么样?收到请回答!”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紧,只能出嘶哑的气音:“樱……花……”
“必须离开莫斯科!现在!”颜雪的声音斩钉截铁,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那个‘快递员’是某种低阶执行单元,‘信标’意味着目标位置已被锁定,很快会有更‘高效’的东西来找你!那片樱花……是警告,也是坐标!它们在利用你对樱庭由纪的情感!”
林梓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那片干枯樱花紧贴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灼烧般的错觉。
莎拉空洞的蓝眼睛、窗外一闪而逝的红点、掌心亮起红光的“快递员”……所有碎片在恐惧的催化下疯狂拼凑,指向一个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存在。他强迫自己冷静:“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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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尔曼斯克!”颜雪语极快,“靠近极圈,有我们一个安全屋,坐标我给你。那里有设备,能干扰部分低端追踪信号。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一下,“根据ia之前共享的初步模型和零散日志,她怀疑极地极光的核心扰动源,就在巴伦支海北部的某个冰盖区域!莎拉和那些东西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那里!与其被动挨打,不如靠近源头,或许能找到答案,或者……反击的机会。”
反击?面对那些掌心能出红光的非人存在?林梓明觉得这想法近乎疯狂。
但留在莫斯科,等待他的结局恐怕只有被无声无息地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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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掌心那片脆弱的花瓣,樱庭由纪纯净的笑容在记忆中一闪而过,随即被莎拉冰冷空洞的蓝眸取代。
“好。”林梓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去摩尔曼斯克。”
“我随后就到!”颜雪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铿锵,“保持警惕,梓明。记住,它们的目标不只是你,还有你和那些女人之间……复杂的情感连接。那可能是钥匙,也可能是陷阱。等我汇合!”通讯切断。
林梓明没有任何犹豫。他以最快的度收拾了一个轻便的登山包,只装了必要的御寒衣物、少量高能食物、水壶、强光手电和一把多功能军刀。
他最后看了一眼茶几上莎拉那张纯白的名片,雪花图案泛着幽冷的光。他拿起它,没有扔掉,而是塞进了背包最内侧的夹层。这或许是个诱饵,但也许……也是线索。
他避开电梯,从消防通道快下楼。莫斯科的夜色浓重,寒风凛冽。
他压低帽檐,融入稀疏的人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一个反光的表面、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
没有现明显的跟踪者,但那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始终挥之不去,仿佛冰冷的蛛丝缠绕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