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麽一股不详感逐渐笼罩翟连朔的心头,他发动阵法想要控制住这些钜人,可是大地依旧震颤,钜人压来的脚步尚未停息。
“无事,它们是我制作出来的,还能反了天不成。”翟连朔收起未发动成功的阵法,故作镇静的说道。
公输长澈这一眼就看穿了身旁已经乱了阵脚的翟连朔,不禁叹了口气。
他上辈子是欠了多少的债,这辈子让这小祖宗来磋磨他了!
两侧山谷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钜人,这些钢铁怪物有着人类的形体却无人类的模样,一双双猩红的双目露着残忍嗜血之光紧盯着谷中的人,它们将太阳挡住,仿佛一片索命的乌云笼罩住谷中。
钜人不怕痛不畏生死,在修真界里属于是极高的战斗力,更别提现在这几百只失去控制的钜人,若是叫这些钜人出了荣枯山谷,不过半日,山下村庄城镇必将生灵涂炭。
公输长澈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他手中飞快起诀,捏了一个传送阵置于翟连朔脚下,挥手将昏死在一旁的赵常德扔进传送阵,做完这一切後,公输长澈手中掐诀不停,手快的出残影,瞬息间放出十来个阵法。
“公输长澈,你要干什麽!”
翟连朔发现公输长澈布好了传送阵,却转身踏出传送阵法的范围,他双眼赤红一把拽住公输长澈的衣摆,“这些东西是我做出来的,你不是曾经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错事自己扛吗!”
阵法已啓动,这时若是随意冲出传送阵,很可能就会被传送阵法扭曲的空间将躯体割裂,可翟连朔不怕死的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公输长澈不断放出阵法,解决掉两个最近的钜人,钜人坚硬的身体被他的阵法绞断,崩出来的碎片划破公输长澈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抽空腾出手,一巴掌摁回拼命从阵法中探出身的翟连朔。
传送阵法啓动完毕。
……
公输长澈死了。
死在了春涧山谷,尸体被撕裂成万千碎片,跟着那一群失控暴乱的钜人,一起死在了春涧山谷。
江逾白刚从‘黄泉里’出来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年前,江逾白对祖叔父江别告请婚书,要与公输长澈结为道侣,江别听闻大怒,罚三百家法跪後山石梯上数日夜,浑身是伤的江逾白依旧身形如松柏跪在石阶之上,江别盛怒命江逾白自封灵力前往‘黄泉里’向列祖列宗请罪。
这一去就是半年多,待江逾白出来後,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已不在人世。
一身白衣被血浸透,如同刚从地域里爬出来的江逾白不知疲惫不分昼夜的赶去春涧山谷。
可是他去晚了,一些修士怕钜人被毁的不彻底,在山谷里放了一把火,火烧了三天三夜後来下了一场雨才熄灭。
江逾白一身血衣,在黄泉里厮杀了半年的他仿佛不知疲倦,一双伤痕斑驳的手上指甲盖全都剥落,他不知疼痛机械的在荣枯山谷里挖着,仿佛在寻找什麽,在寻找那个人的半分踪迹。
可是什麽也没有,除了焦土与烧的残馀的铁片什麽都没有。
……
海棠院内的花依旧似火一样燃烧,风拂过,哗哗啦啦在院中落了一地。
江逾白不知不觉走到海棠院,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有着那个人的身影,可当江逾白靠近的时候,那些身影就像尘光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
江逾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良久,最终好像被什麽压垮了,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开,一半尚在人世痛如同傀儡般无知的徘徊,另一半已长眠于冰冷地底之下。
他馀光中仿佛看到一抹红色,江逾白猛然回头望去,遍布着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屋檐下躺在摇椅中的人。
“长澈……”
江逾白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等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公输长澈。
是翟连朔。
翟连朔穿着公输长澈生前的衣饰靠在摇椅上,怀中抱着公输长澈曾穿过的衣物,仿佛拥抱着什麽人一样,痴恋的抱在怀里。
“翟连朔。”江逾白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沙哑的不似人声。
“……江逾白?”翟连朔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江逾白,不知是此时江逾白已经狼狈的不成样还是因为翟连朔如今精神恍惚的状态。
看到江逾白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样,翟连朔笑出了声,从开始低低的笑到最後放声癫狂,江逾白不为所动毫无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半晌伸手抽出了翟连朔抱在怀中的衣物。
翟连朔收住了笑,一把扯住衣服的一角,两人拉扯起来,最终江逾白害怕衣服被拉坏而放手。
翟连朔抢回了衣物,痴痴的将脸贴在上面,不知是跟江逾白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他死了,他死了,他是为了我死的……”
听到这句话的江逾白一怔,一把拽住翟连朔,将人从摇椅上拖了下来,目光寒冷,声音嘶哑,“你说什麽?”
“哈哈哈……”翟连朔仰头怪笑,笑声癫狂凄厉,“江逾白,他是为了我而死的!死在了我做的钜人手下,□□被撕成了千万片,可是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会找到他的魂魄,重新炼制成钜人,这样他就活过来了!他就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他神色癫狂,宛如一个疯子。
银剑穿胸膛而过。
江逾白扯出翟连朔死死抱在怀中的衣服,春山远捅在翟连朔的胸口里,他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翟连朔,眼中赤红,“你不配碰他的衣物,我会找到他的魂魄,而你将会到地域里为他忏悔。”
春山远剑光闪过,猩红的血液飞溅,翟连朔的头颅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院中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