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月明星稀,夜色已深。
花欲燃脚步匆匆。
就在刚刚,他手腕上缠上的红线断了,说明江逾白很可能已经醒了。
两旁是密布的丛林,一条望不到头的石阶弯弯曲曲通向苍穹山山门。
山门口立着一个伫立不动的黑影,像棵树似的立的挺直。
花欲燃匆匆擡眼瞅了一眼,注意到原是个人,没太在意,加快脚步朝着山门里走去。
但就在跨过山门那道门阶的时候,後领被人一把拽住。
少年身形单薄,被拽的直往後仰,下一秒,花欲燃就要被人扭着胳膊压在石阶上。
花欲燃不肯跟对方纠缠,另一只手捡起手边的树叶,念了个诀,朝对方压制住他的手上贴过去。
对方一看便是没什麽作战经验,竟真被花欲燃得手了。
一团火瞬间在树叶上燃了起来,对方也撒了手。
就着火光,花欲燃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是邬青竹。
她此时狼狈极了,完全没了白日那会儿的稳重,高马尾斜歪着,凌乱的发丝从发缝间冒出,邬青竹面容憔悴,眼白上浮出许多红血丝,此时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原来如此。
花欲燃看清是谁,心里大概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恐怕是发现自己的师弟不是原装的了。
不过花欲燃心里惦记江逾白,不欲纠缠打算先离开。
不料邬青竹见他要走,用力甩灭手上燃着的‘火’,那团“火”却飘飘悠悠从她手背落下,离开邬青竹手背後,变成了一片泛黄的树叶。
见状,邬青竹心中怒火更盛,拔出腰中的剑向他砍去,恨声道,“你究竟是何人!我师弟如今在哪?”
果然如此。
花欲燃不欲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侧身躲过邬青竹一击,劝解道,“青竹师姐,这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等明天天亮了,我再与你细说如何?”
邬青竹却半分话也听不进去,双眼通红,恨毒了他似的瞪着花欲燃,声音嘶哑,“范中死了。”
“什麽?谁死了?”
邬青竹因为滔天的恨意,她声音沙哑微弱,这让花欲燃没听清。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邬青竹,她又提剑发狂了般的朝花欲燃砍去。
见她这般癫狂的模样,根本没办法沟通,花欲燃一边躲一边朝地面上抄起几片树叶,起手掐诀,打了个响指。
两人周围的树叶,好似被风吹起聚拢在邬青竹周身,将她围困在里面。
邬青竹如笼中困兽一样,拼命朝着围绕着她的树叶挥着剑,有碎叶不断掉落,又有新的树叶再补上空缺。
花欲燃见她这回被彻底困住,擡脚转身离去。
“范中他死了!”
一声怒吼从身後传来,花欲燃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
“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他死了,死在极北寒地,你究竟对他做了什麽!”身後的邬青竹字字泣血嘶吼着。
花欲燃终于停下了脚步。
范中死在了极北寒地?花欲燃心中疑惑。
范中一行人不是出了极北寒地,还在客栈与他见过,范中难道又去极北寒地了?
见花欲燃停下脚步,邬青竹在落叶飞舞间,看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师弟和范中都死了,世界上跟她最亲密的两个人都死了,一时悲愤交集,握着剑柄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原本她在修道这条路上,就天资极差,多年修剑道却终究不着门道,三岁入门,现今已二十有二,也还只是外门弟子,如今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师弟的身体,她还不能够为花欲燃报仇。
还有范中……
邬青竹举起剑在喉咙,闭眼咬牙,准备撞上剑刃,手腕却被什麽东西重击,手上撒了力,剑砸在了她脚上。
脚上的痛意让邬青竹睁开了眼睛。
花欲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黑漆如墨的眸中盛着冷静,这双眼睛看着邬青竹的时候,却让她莫名让她从花欲燃身上得到了几分安抚。
“说说吧,为什麽你觉得是我杀了范中?”花欲燃盘腿坐在地上,捡起地上邬青竹的剑,弹了弹剑身,剑发出一声铮鸣,倒是一把品质尚可的剑。
邬青竹不满的看着花欲燃拿着自己的剑,那剑原是范中送给她的,但是没办法,谁叫她打不过人家,只得跟着花欲燃一起坐下来。
她说,“苍穹山的弟子外出时便会燃起魂灯,如若弟子死亡,魂灯便会熄灭,今日正是范中回山的日子,我便在山门口等他。”
“我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归来,再加上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跟我联系了,我心中担忧便去存放他魂灯的静堂查看,谁知!”
邬青竹的语气变得更加悲伤,“谁知我正好碰上了端着他魂灯的弟子,那弟子手里的魂灯已经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