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遇到士兵,大多数都换上了干净暖和的冬衣。在郗蕴进入荆南枝府中时,为他通报消息的士兵特地求他:“冬衣很好,请副将见到荆将军时,替我们与他道谢。”
在永宁郡多年,上头的确每年都会发东西来慰问士兵们,但大多发的是银钱或食物,发冬衣是第一回。
定邺来的人说,荆将军怕将士们天冷衣薄,于是请上头为大家赶急做出送来永宁郡的。
这批冬衣针脚细密,厚实温暖,士兵们穿得身上暖,心底也暖,偶尔坐在一起聊天时,纷纷感慨这位荆将军不仅作战英勇,心思更是比女子都细腻,不怪他到哪里打仗都能打赢。
郗蕴见到荆南枝时,他正坐在书桌前,左手擡起,右手正在细细地捏左手的袖口,神色似有些困惑。
郗蕴刚想问他怎麽了,忽然觉得荆南枝今日和以往有些不同,他在荆南枝面前停住,细细打量他一会儿,忍不住嘲笑:“荆将军,您穿得什麽衣服?您衣襟上绣的是什麽,哪里来的大肥鸟?”
其实没那麽夸张,素白的衣裳,金色的细纹并不显眼,全赖郗蕴眼尖,一眼就发现这衣服看上去正常,实际细节做得远不如寻常绣娘。
荆南枝抿唇,不悦。
“不是肥鸟。”他蹙眉解释,“是喜鹊。”
郗蕴兀自噗嗤笑个不停。
“见过绣豺狼绣虎豹的,没见过绣大肥鸟的。”他笑眯眯,“看得出来王姬的确不擅长绣工。”
“她绣得很用心,我很喜欢。”荆南枝反驳。
不打算与郗蕴再继续讨论身上的冬衣,他把魏序送来的信往郗蕴面前推去:“国君希望我们主动出击,窝在永宁郡等他们进攻太被动。”
郗蕴拿过信看完,长长叹气:“想过个好年真是难。”
他发愁:“雪一直停不下来,冰天雪地的出去,若能杀几十个戎蛮倒还好,就怕什麽收获都没,出门白跑一趟。这些戎蛮本来就会藏,冬天就更不知道会躲哪个山坳坳里了!”
荆南枝道:“所以这次我打算先带支五百人的队伍先出去探探。”
“太危险了。”郗蕴皱眉头,但知道此行不能不去,又改口道:“我和您一起去。”
荆南枝道:“你留下来。永宁郡不能没有人留守,否则我们走後没多久,戎蛮就攻打进来,那时候你让谁上?”
郗蕴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我带兵出去打探吧?您留下来。”
“不行。”荆南枝坚定道:“你不擅奇袭,为人又谨慎太过,不适合独自带队伍出去。”
郗蕴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
“行。您坚持如此,我身为您的副将,自然听从您的任何命令。”但想了想,仍是不甘心,于是重申:“此行凶险,您确定您清楚?”
大雪天仅带着五百人去打探,会遇到的危险太多。
马儿会迷路,粮食会用尽,更有可能会被戎蛮包抄……但凡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他都有可能死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原。
这甚至不是他的家乡。
荆南枝却静静看他,反问:“以往哪一次又不是呢?”
郗蕴释然,笑道:“你这人真是……生得岁月静好,脾气却太烈。”
他起身:“这支五百人的小队,我会尽快安排好的。”
屋外大雪没停。
郗蕴走到屋门口,忽的想起什麽,转头对荆南枝道:“我遇上很多士兵,他们都要我来替您道一句谢,说是冬衣暖和,他们很喜欢。”
荆南枝眉眼柔和。
他说:“其实他们感谢的不该是我,而是皎皎与夫人……听夫人说,冬衣的事是皎皎提出的,也是她出的钱。”
郗蕴道:“王姬对您真的用心良苦。她是帮您在军中拉拢人心呢。”
他见荆南枝穿着这件奇怪的新衣坐在那儿,不由闷笑两声,忽然问:“……等戎蛮的事情解决,荆将军回到定邺,有没有什麽话是要与王姬说的?”
荆南枝没想过这事情。
他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什麽。
郗蕴唉了声,摇摇头,怒其不争地骂了两句“愚笨”後离开。
十一月二十,荆南枝带着五百人的队伍出城打探。
十一月二十八,急讯传到定邺——永宁郡二十里外发生雪崩,荆将军等五百人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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