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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他想去云州（第1页）

◇第91章他想去云州

“你刚才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啊？”裴蕴初眼睛圆圆的，追问了两句没有回应，颠着背篓挤到阮瑜身边，“小瑜，你就告诉我吧！”

裴蕴初眼中的好奇是那麽清澈，阮瑜噗嗤一笑，笑自己，竟然多此一举地试探一个傻子，他摆摆手，道：“你自己叫的你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你呜哇哇地乱叫，我哪里听得清楚？”

裴蕴初眼见地失落下去，肩膀都垮了，看上去随时能被背篓压倒的模样，阮瑜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到了山下，正赶上夕阳西下，不论摘草的，捉蛇的还是扫墓的，都摸索着从山上下来，累了，就聚在一起说闲话，叽里呱啦的，闹得很。

裴蕴初正是对什麽都好奇的时候，路过凑一耳朵听，听到他们说什麽云州，李将军，全是他好奇的，步子立刻就定住了。

他想听，云州二字能立刻拌住他的心神，随即目光扫过阮瑜，有些心虚。

卉姐姐要看病他们才啓程上路，裴蕴初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心里曾经有过的念头——他想去云州。

他也不知道要去云州干什麽，但他确定云州跟他遗失的过去有关，起因是某天晚上入睡时，脑中响起不知谁念出的“云州”。

杨家姐弟总是关心他，偶尔见他发呆或是沉思，总会问他是不是想起些什麽，杨百卉承诺过只要他想起来，她就会想尽办法送他回去。

杨百卉的承诺太庄重，让生出“云州”念头的裴蕴初越发愧疚，他不是不敢说，是不肯说。

嘴闭得紧，却管不住念头，云州在裴蕴初心底生了根，他总抑制不住去听有关云州的事。

提起云州就离不开那位李将军。

赶路的这三个月以来，一路上，裴蕴初就没少听说这位传奇的李将军，男儿志在保家卫国，他想着，要不是遇到了杨家人，他指不定去了云州就去投军呢！

这会，又听他们说起云州的战事，说今年云州的仗真难打，打了三个月了还没打明白，也不知道赋税用到哪里去了，还是小蛮子吃错了什麽，变得那麽厉害。

“再厉害还不是被李将军制得死死的？连阳武关的边都摸不着，我看咱大魏气运是好的，出了那位李将军，小蛮子不可能再踏上云州的地界。”

“那是是是，李将军确实是厉害的，就是这仗越打越久，我们村去投军的三个没了一个，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听说云州现在还在招兵。”

说累了，一圈人抄出腰上系的水壶，饮得啧啧作响，裴蕴初正听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阮瑜已经走出好远，这会发现自己落了距离，扭了扭了背篓，这就要追了，却又听见有人出声。

“你们说，这李将军打不赢，是不是还是受那事影响啊？就丢情人那事。”

这话一出，一圈人脸色变得揶揄起来，一副不忍多说的模样，方才还多少有敬佩之意的，现在全没了，裴蕴初更想知道了：“丢什麽？”

他生人面孔，一说话大家都看他，只看不说话，裴蕴初急起来：“你们说的话我怎麽听不懂啊？”

“听不懂我来告诉你！”

裴蕴初被拽了一把，刚要高兴呢，便看见了阮瑜一副生气的模样，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阮瑜烦死他了，又不能真丢下他自己回去，折回来就看见他一脸专注地听人说闲话。

“不走你就自己留在山上过夜。”

“我走啊……”裴蕴初小跑跟上，他太想知道了，也不顾阮瑜跟他置气了，追着问：“你告诉我吧，小瑜，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啊？那位李将军，一路上我听到好多啊，他到底是谁啊？”

“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封了将军，身上还有风流债，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云州什麽样呀？真的还在征兵吗？我们可以……”

阮瑜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步子，猛地转身将裴蕴初撞开，冷冷地说：“今後不许你再提李群霄，尤其是在卉姐姐面前，听懂没有！”

他的神情太过严厉，裴蕴初被吓住，手心发了汗。

阮瑜一点点地凑近裴蕴初，见他怯怯的模样，心里一阵畅快。

当初丹陵一别，他们明明可以好聚好散，裴蕴初偏要捅破窗户纸，让每个人都露出丑态，何必呢？

他不好过，难道他裴蕴初就好过了？阮瑜想到从前裴蕴初与李群霄种种，咬牙切齿地说：“害我和卉姐姐沦落至此，正是那贼人，你提一次，就是在我们伤口上撒一次盐。”

“杨小山，你听到没有？”

裴蕴初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他浑身都在抖，那种刻入骨髓的恨意让他看起来面目全非，裴蕴初感到他眼中的炽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惶惶退了一步。

他料想自己的好奇是真惹急了阮瑜，只见他闷声赶路，头也不回，裴蕴初追上去便看见他绷紧的下颌，到了嘴边的道歉说不出口，犹豫之下又被落下，形单影只地卷进春末的残风中，裴蕴初浑身都冷了起来。

倒春寒悄然来袭，裴蕴初裹紧了身上袄衣，见着杨百卉在层层被褥中，在阮瑜怀中冷得直打颤，冷不丁地也跟着一抖。

不止是寒意，杨百卉因病痛，睁眼都吃力，眼缝中泻出不知名的愧疚如洪流，裴蕴初觉得自己被冲得离她越发远了。

离开永安县前夕，裴蕴初被送去了县里一间木工铺子里。

是阮瑜送他来的，极贴心，帮他挎了个装了两件旧袄的包袱，裴蕴初闷闷地不说话，手里攥了只临走前杨百卉塞给他的一只耳环。

阮瑜交代他以後要听老木匠的话，学门手艺，今後能养活自己最好，裴蕴初点点头说知道了，在他的目送中，低着头走进了木花满天飞的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