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给我留一个念想
第二天,裴蕴初去见永宁的时候,正好碰上永宁对着素月发脾气。
因素月做主瞒下了沈家女入宫的消息,永宁记仇,没有好脸色,裴蕴初在门外便听到了小室内的争吵。
裴蕴初本该回避,但他没走,静静地听小室里的对话。
“是我待你太宽容了,纵得你无法无天,竟来忤逆我!”
“殿下言重,只是叛王死罪难逃,再与之牵扯迟早招致皇上的怀疑,请殿下三思!”
永宁与叛王有联系?裴蕴初偷听到这一句,紧张地手都出汗了。
又听咚的一声,想是素月干脆利落地跪了地,可公主现在气在头上,姿态这样强硬,想要规劝,只怕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永宁快步走了出来,猛地拉开了门,未防门後站着裴蕴初,顿了一下,随後素月便上前来严厉质问裴蕴初:“为何你会在此偷听!殿下,请将他交给我处置。”
裴蕴初立刻告罪:“是殿下命我过来……”
“不分轻重你还敢狡辩?殿下,此人不能再留!”
永宁本就心烦,素月的话越听越刺耳,眉头一皱,拽起裴蕴初便走,“裴郎最得我心意,随我出门吧。”
“殿下——”
裴蕴初把素月的声音落在身後,匆匆跟上永宁,一起坐马车出了公主府。
裴蕴初不知道要去哪,永宁不告诉他,还把他赶去车厢外头的车板上坐着,不久後,裴蕴初听见了些啜泣声。
他隐隐约约猜到,永宁要去找颜校尉了。
昨晚阿平告诉他,当今圣上登基後,齐王私下小动作很多,那时,公主与齐王来往甚密。
後来齐王造反,永宁早早瞧出苗头不对,及时与齐王划清界限,所以审判齐王时才没有牵扯到她。
按阿平的话,从前永宁虽然性子顽劣,但绝没有要颠覆朝堂的心思。
现在这个节骨眼,又与齐王的人联系上了,如果只是因为怨恨皇上,未免有些稚气了。
如果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爱生恨,还因此变得面目狰狞……公主要找皇上的不痛快,本质上跟李群霄不肯放过他,没有什麽不同。
可李群霄怎麽报复他的?
再见时咬破了他的嘴,想要破他的身又戛然而止,在沈府时出手救他,送来个伶俐的小厮帮了他许多,闯牢狱保他的命,连皇上的杀招都能解。
这算什麽?
裴蕴初指尖陷进了手心,想起自己气头上说狠话,说什麽要还一千两,李群霄反驳说不够,或许是真的。
胡思乱想间,马车到了城中一处僻静小院间,裴蕴初呼出一口气,擡眼往车外看去。
是个闹中取静的雅致小院,这样好的地方,吃茶听曲都合适,但永宁显然不是来取乐的,她冷着脸下了车,而裴蕴初刚想跟下去,便被侍卫搡进了车里。
裴蕴初不明所以,刚要起身便被侍卫用刀横了脖颈,“在这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裴蕴初不敢碰硬,看着永宁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急如焚。
永宁不信任他,那他绝无见到李志的可能。
接连两天,裴蕴初都只能在马厩处等候。
开始还偷偷心急,後来就不慌了,只等时机。
裴蕴初也明白,永宁愿意带着自己,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永宁根本就不信任他,与死囚相关的事那麽重要,捂得紧紧的。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天,永宁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斜阳残霞,但永宁脸上难掩快意,回府的路上,没忍住跟裴蕴初搭话。
起因是路过御街时,过路人的议论传了进来,在说什麽卑鄙小人弑主夺财,一朝得势天下知的故事,听起来不像真的,裴蕴初面露不快,永宁却听得津津有味,还说:
“从前愚笨到亲生父亲都不愿意认,突然出现,就能上阵杀敌,还能退敌千里,裴郎,你说可能麽?”
裴蕴初晓得公主并非把他当做攀谈的对象,不过他听得很细致,问道:“突然开窍了?”
“开窍?你以为是开蒙学写字啊?”永宁诧异道,“骁勇善战的将军都拿不下来的困局,一个刚认祖归宗的外室儿子却能反败为胜,这可不是开窍,这是换了个人吧?”
裴蕴初思索片刻,道:“小人听过借尸还魂丶夺舍之类的传说,但传说终究是传说。”
永宁一愣,笑了:“裴郎倒是提醒我了,捉他马脚还不够,还得请个厉害的巫师才行,说是妖孽也不为过,都能迷惑圣心了!”
说罢,永宁咯咯笑了起来,裴蕴初没觉得好笑,永宁打趣他没劲他也不反驳,反而很认真地说:“三人成虎,越传越不可信,做饭後谈资尚可,但恶意中伤人,不妥。”
永宁闷声笑,凑到裴蕴初眼前打量他神色,哎呀一声,含笑道:“你为他打抱不平,我还以为你跟他有私情。”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