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在李群霄面前露出一丝怯弱,可不过片刻,他已经泪如泉涌,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决心。
他这时竟会想追上去,唤一声大人,像从前一样假模假样地撒泼打滚,说些浑话哄回李群霄。
可是他说了那麽多难以入耳的话,哄不回来了,李群霄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裴蕴初难过地抹眼泪,哭得脸疼,又恼起来,掏出硌屁股的石头砸出去,禁不住地生李群霄的气。
什麽叫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他?要是真的就好了呢!
裴蕴初踉跄着站起来,还没缓过神,突然看到空空如也的大路,愣住了,车呢?再探头一看,马车还没走远。
裴蕴初胡乱地抹脸上的泪,快步跑了出去。
李府
李群霄在书房中极快地吩咐诸事,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和起伏,见过了卢苇又见管家,请他处理府中杂事,清退府中衆人,今後他不会再回来了。
调职来丹陵不过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如今又匆匆地走,府中下人再惊讶也只能按捺着,不过苏邈是不按捺的。
苏邈坐在圈椅里,啜饮着一盏热茶,等管家出去了,他便对着梁程笑道:“之前某人还说打算再在丹陵待一阵子的,大言不惭什麽不怕皇上等急,现在就要走了啊。”
梁程没接话,抱着娃娃哄,苏邈自顾自地又说起来了,“前後转变如此快,还能是什麽?追着人出去,人没追回来呗。”
梁程偷看了眼李群霄的脸色,咳嗽了声,苏邈不屑地摆手:“怕什麽啊?风水轮流转,他招来王环让我不愉快,他又能愉快多久,这不——”
“你少说两句。”梁程瞪苏邈,馀光落在书桌处,道,“我看这位裴公子并非一般风尘中人,他对李兄是有情的,我见他畏缩不前,想是心中顾虑不小,李兄不妨直言你的打算,也让他安心。”
苏邈被瞪了心中不爽,尖刻道:“他就是个闷葫芦,裴公子是什麽人?在青楼里什麽没见过,油嘴滑舌哪里能骗过他?再是,我也不觉得他对李兄有情。”
苏邈放下手中的茶盏,瞥着梁程,凉凉道:“有些人啊,那颗心就是石头做的,捂不热,还硌手,趁早扔出去最好,不舍得,只能揣怀里自己吃苦头了。”
梁程没说话,低头专注地看着娃娃,过了会,低声道:“你对我不满,直说就好,实在不必指桑骂槐,裴公子并非心冷之人,他选择离开,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的苦衷?”苏邈坐直了,眼睛都瞪圆,不住地冷笑,“看来你很知道,那你来说,抛下心爱之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转头同别人洞房花烛,究竟能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他气头上了,见梁程躲,便伸手扯他的衣袖,不依不饶起来:“怎麽?说不出来?孩子都有了,苦衷还是说不出?躲什麽?李兄不是外人,也让他来听一听究竟有什麽了不得的苦衷——”
“来人!”李群霄忍无可忍,“把他们给我送出去。”
许是他声音太大,娃娃自睡梦中被惊醒,嚎啕大哭起来,加上苏邈又咋呼,原本安静的书房如沸腾油锅,李群霄待不下去了,疾步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见到了气势汹汹的韩婉,後面跟着的管家苦脸摊手。
对上韩婉兴师问罪的神情,李群霄心里发笑,嘴里发苦,道:“你来干什麽。”
“我还要问你呢?”韩婉不惧,冲到李群霄跟前,高声质问起来:“魏唤云说裴蕴初托她来照顾我们,裴蕴初呢?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找他问清楚。”
李群霄直言:“我不知。”
“你不知?”韩婉上下扫视李群霄,怀疑道:“昨夜所有人都看见你带着他离开了,你怎麽可能不知!”
又嘀咕着:“还请魏唤云……像要走了似的,李大人,你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李群霄没有说话,韩婉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怨恨的情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但她不相信裴蕴初就这麽离开了,实在太突然了,没让她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他走了。”
“不可能!”
韩婉震惊以致失言,愣在原地,李群霄扫了她一眼,冷道:“他惦记你们所有人。”多可笑,裴蕴初不见了,都知道来问他,可他是裴蕴初最先抛弃的人。
有了裴蕴初那些决绝的话在前,旁人脸上的惋惜和怜悯也没那麽难以接受,李群霄极为平静地从韩婉面前走过。
韩婉追上去问:“你打算怎麽办?你会去找他吗?”
怎麽会没找过?李群霄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夜未眠後的疲惫一扫而光,是自责和愤怒强撑着他一路疾驰,追上了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裴蕴初。
得到一个早就有所预料的答案,但李群霄回程时脑袋都是懵的,下马时像踩在云端。
他将这种空落落的窒息感,草率地归结为恨意,又把急切地想要离开丹陵的冲动,准确地认定为不甘。
裴蕴初以为离开了万木春,一切就都结束了,怎麽可能?
李群霄目光如淬寒冰,“他逃不了。”
韩婉想说的话不知道怎麽开口,李群霄这样子看上去,像是找到裴蕴初就要把他杀了。
【作者有话说】
丹陵线结束啦!感谢各位宝见证李群霄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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